郑谚巽紧盯著他。「我不知道四年前湘琪为何会突然离开你?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坦白说,当年在垦丁勘查工地时,我就察觉出你跟她之间有一股很微妙的情愫,那是一种恋爱的氛围,没有人可以闯入你们两人的世界。」
雷鼎中瞪著手上的酒杯,阴骛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以为……你很喜欢湘琪?」一想起四年前这个姓郑的看著湘琪时的眼神,还是会让他全身发火。
「我的确很喜欢湘琪。」郑谚巽大方地承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湘琪是个非常迷人的好女孩,我并不觉得当年我会被她吸引有何怪异之处。不过你放心,我跟她之间只有兄妹之情,因为我早就看清她的心房已经被别人牢牢占据的事实。就算那个笨蛋根本不理她,我想她这辈子还是会痴傻地抱著那份感情终老一生。至於我跟她……当不成恋人,至少可以当朋友吧?我早就结婚了,妻子最近回南加州的娘家待产,我就快要当爸爸了!」
一提起娇妻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郑谚巽的脸庞满是无法掩饰的浓烈喜悦。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完了。」郑谚巽表情严肃地看著他。「雷鼎中,在你明天上飞机之前,是不是该给湘琪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你们两人明明相爱,为何要因无聊的误会而一再蹉跎时间昵?」
雷鼎中的眼底闪过万千复杂情绪,矛盾、痛苦、犹疑、不舍、心疼……但最终,他眼中停驻的是一片茫然。
湘琪还是深爱他的?真的吗?真的吗?
「你还发什么呆?快去找她啊!」郑谚巽急了。「她就在她的住处,她现在骨瘦如柴,打算把自己给活活饿死!姓雷的,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找她,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他丢了一张纸给他,上面写著湘琪的电话和详细住址。
「你闭嘴!」雷鼎中吼著,一拳又一拳地用力敲在桌上。不要逼他、不要逼他!他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很乱,他知道自己该冲去抓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但莫名的疑虑却绊住他的双腿。
郑谚巽冷冷地看著他。「随便你!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要继续当爱情的逃兵,那就滚得远远的吧!我就当自己在对牛弹琴好了!」
他走到门口,饱含威胁地撂下一句话。「其实现在想想,像你这种笨蛋,离湘琪远一点也好。唯有离开你,她才有办法接受别人的追求。我告诉你,湘琪的追求者比比皆是,而且每个人的条件都是一流的,她随便挑一个嫁,都好过被你这个混蛋继续欺负!」
一说完,他便火大地甩门而出。
房间里,只剩下雷鼎中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他满脑子都是湘琪那张楚楚可人的脸,她那双令他心醉~~心痛的水瞳……这四年来,这张脸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心。
她会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吗?郑谚巽离去前的那些话让他越来越恐慌,他告诉自己:不用恐慌,不过……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啊!
但,没有办法!他只要一想到湘琪跟别的男人结婚的画面,就突然觉得有一把烈火由他的胸膛直喷出来,火舌激烈骇人,疯狂地焚烧著。炽热的高温融毁了他心底的冰山,那是歆屏意外过世后,他为自己建筑的冰山。
他一直很懊悔,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歆屏,才会让她出事。所以歆屏死后,他以重重冰霜建筑牢不可破的城堡来囚禁自己,并从此绝情绝爱。但,爱要怎么逃避呢?当真爱来临时,每个呼吸、每个喘息都是因为她,他没有办法视而不见、没有办法伪装心湖平静。他的眼瞳中只有她、只有她尹湘琪一个人!
「啪啪啪啪……」他彷佛清楚地听到体内的冰山不断崩裂、融解的声音。他的眼眸不再茫然、犹疑,抓起车钥匙,他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雷鼎中驾著车,一路狂冲到湘琪的住处。他的眼神坚定而亢奋,有好多话在他体内窜动,就像是地层底下的岩浆终於要爆发而出、要寻找出口、更要找一个答案似的,而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三个字--尹湘琪!
对他而言,这是世界上最最重要、也是最美好而温暖的三个字!
接近湘琪住处楼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打了通电话给她。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喂?」湘琪幽幽地开口。她并不是睡著了,只是不想接电话、不想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连呼吸也不想……
「是我。」他低沈地开口。「我想见你,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可以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