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蔺燕琳耸耸肩,拉起一旁的浴巾披在肩上,方才的娇媚也一扫而空。「反正我也游了一个下午,正想回房间冲澡休息呢!你去忙吧,我再坐一会儿就要回房了。」

浩磊点头,神情阴郁地进入船舱。

该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混帐!他以为狠狠地报复紫弦可以让自己好过一些的,但,看到她黯然离去的背影,他却像是被丢入无边大海中一般难受!

蔺燕琳戴上太阳眼镜做日光浴,她很惊讶自己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放浩磊离开。什么要忙公事?真是超没诚意的烂借口!但她压根儿不想阻止他,此刻的她心乱如麻,只想独自一人吹吹海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自从浩磊宣布要跟她订婚后,她的确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与奉承。名媛羡慕她、侍者更殷勤地巴结她,到处都有人对她说恭喜。可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也许在旁人眼中,她蔺燕琳是人人称羡的天之骄女,不但出身豪门,马上又要嫁入富甲一方的欧阳家,实在是太好命了!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空虚且矛盾!她很清楚浩磊不爱她,每次只要曲紫弦出现,他就会对她异常热情,等到曲紫弦消失后,他眼底的严峻冰霜却令人不敢亲近。

她曾经以为自己嫁给欧阳浩磊是对的,因为这样一来不但掳获了黄金单身汉,还可以把那个姓曲的丫头气得半死,替母亲狠狠地教训她!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在走,浩磊向她求婚,她也成功地让那个姓曲的丫头黯然心碎了。可是,此刻弥漫在她体内的不是复仇后的快乐,也没有即将出嫁的喜悦。

为什么当浩磊吻她时,她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为什么在他对她情话绵绵时,窜入她脑中的却是另一个拙于言词,却始终温柔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胡信彦的,毕竟他的家世与她悬殊过大。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胡彦信当成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守护者,不会对他付出真心,也不会被他的深情所打动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此刻她的脑中想的全是他?

欧阳浩磊进入蔺老爷子的房间,礼貌地欠身。「蔺爷爷,晚安,请问您找我吗?」

一看到他,蔺延辅便热络地招呼。「浩磊,来,坐下,陪我喝一杯茶、下下棋吧!这是来自台湾的冻顶乌笼,我还是最喜欢茶的香味!」

蔺延辅看着他,微笑道:「你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也很希望拥有像你这样的孙子。如今,我的梦想居然要成真,你即将迎娶燕琳,成为我的孙女婿了。」

面对长者的笑容,浩磊竟觉得心下一阵羞愧。

「抱歉,蔺爷爷,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完全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宣布婚事。」倘若让蔺爷爷知道他向燕琳求婚的内情,不知会有多失望?而那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蔺延辅还是慈蔼地微笑。「别这么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更何况感情的事,只要当事人自己开心就好。」

轻叹口气,他继续道:「也许在外人眼中,『蔺氏』家大业大,因此婚配的对象也绝对是非富即贵。但,我常常对孙子们说,我只希望他们能找到自己深爱的伴侣,至于家世一点儿都不重要!也许是我儿子和媳妇的婚姻实在太失败了,所以让我一直深深引以为憾。」

看着老人家忧郁的脸庞,浩磊也跟着沉默下来。

蔺老爷轻轻晃动手上的紫石茶壶,缓缓地道:「对于燕琳和紫弦这两个孙女,我承认自己比较偏爱紫弦,毕竟她忠厚的个性最像我儿子。但,燕琳也是我们蔺家的子嗣,我对她一样疼爱,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他看着浩磊。「对于你突然向燕琳求婚一事,我的确很惊讶,不过我说过,自己向来尊重年轻人的婚姻自主权,只要燕琳觉得幸福,不管她要嫁给谁,我都乐见其成。」

「蔺爷爷……」浩磊心头更加沉重。他不想愧对慈爱的蔺老爷、不想拖无辜的蔺燕琳下水、更不愿把自己跟紫弦的距离越拉越远啊!该死!他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蔺延辅轻啜甘洌的茶水,缓缓地开口。「你马上就要成为我蔺家的孙女婿,不再是外人了,很多事,我也可以对你畅所欲言。坦白说,我儿子的婚姻之所以会失败,甚至之后造成了一连串的悲剧,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是我害惨了儿子和媳妇,害了四个无辜的孙儿,还有可怜的弦丫头……」

「蔺爷爷?」浩磊放下茶杯。

蔺延辅泪光闪烁,声音苍老地道:「是我的无知害苦了弦丫头,让她成为一名私生女,也害惨了我儿子和媳妇。当年,我命令儿子迎娶门当户对的凯莉,儿子满腹不愿,但素来温驯的他不敢忤逆我,是以,虽然他跟凯莉毫无感情,可为了壮大两家的声势,还是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