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弥难堪地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钱而答应俪淇。我那时急需一笔钱救朋友,所以虽然明知不妥,却还是答应她到新加坡去。”如果廖母痛斥她,也许她还不会这么羞愧,可廖母慈祥的表情却让她觉得好不安。

曾妍云握住湘弥的手,语气坚定地道:“不是你的错!孩子,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我知道你的成长过程有多么艰辛,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孤儿院去,这一路都是靠自己走过来的,你吃的苦比谁都多,根本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说著说著,曾妍云的眼眶渐渐泛红。“是我对不起你,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伯母,请您别这么说,您并没有亏欠我什么啊!”

曾妍云潸然泪下,更加抓紧湘弥的手不肯放。“全是我的错!当年我真的是鬼迷心窍,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别人!我好后悔,我铸下了滔天大错……”

湘弥闻言,讶异得无法言语。曾妍云说了什么?亲生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一枚炸弹在她脑中炸开,她震惊到无法思考。

“你是我的女儿!”曾妍云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当你的母亲,我该被天打雷劈,我更不敢奢求你会认我。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送给别人抚养……”

“伯母……”湘弥语调发颤,深怕自己听错了。“您……我真的不懂您的意思……”虽然她跟廖俪淇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可她完全不敢猜测自己与廖家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毕竟天底下本来就有容貌酷似的人。

“你是我的女儿,千真万确!”曾妍云哽咽地道:“你的母亲是黄月芳,父亲是贺家良,对吧?家良是手艺精湛的厨师,月芳则精于裁缝。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没过世前,应该是从事餐饮业的?而且,月芳的左大腿内侧有块拳头大小的伤疤,没错吧?”那是在新加坡时,有一次月芳做家事不小心扯到电线,被褽斗烫伤留下的。为了怕湘弥不信,所以她才把它拿出来讲。

湘弥惊讶不已,廖母为何会知道这些事?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没错,在她残存的童年记忆中,父亲开了间小餐馆当厨师,母亲则帮忙跑外场,闲暇时,母亲还会替人家裁制衣裳,贴补家用。在她四岁那年父母因意外而去世,举目无亲的她才会被送到孤儿院。

也许廖母雇用征信社可以勉强查出她父母的名字及职业,可怎么会连她母亲身上的伤疤都一清二楚呢?

曾妍云伤痛地道:“我万万没想到月芳和家良竟会在壮年时就离去。唉,都是我的错,我害你吃了好多苦……”

叹了口气,曾妍云继续说道:“事情发生在二十几年前,那时我住在新加坡,丈夫是政治名门的后代,在家族刻意地栽培下,他顺利地踏上仕途,官运十分亨通。在外人面前,他是个前途无量、正直顾家的年轻议员,但,只有我这个当妻子的知道他有多么的风流花心,外遇对他来说根本是家常便饭。我那时好傻,怕毁了他的政治前途,所以一直隐忍著,不敢爆发出来。可我的忍耐却让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他不但在外面玩女人,甚至在我怀孕的最后那几个月,趁著公事之便,常常滞留在香港,包养一名艳星!

“快临盆的我悲愤交加,我辛苦地怀胎十月,即将要生下廖家的孩子,而他居然这样回报我!就算回新加坡,他也是住在外面的别墅,懒得回家来看我。他只知道我怀孕了,却连我怀的是男是女都懒得问,更不知道我肚子里的是双胞胎。快生产的我非常愤怒,由于长期忍受他的外遇,我的精神已经绷到了临界点,就在一次电话中的大吵后,我决定要狠狠地报复他——既然他不爱我跟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我就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湘弥怔怔地听著,一时之间很难把曾妍云的话跟自己的身世联想在一起。

曾妍云又道:“那时。贺家良和他的妻子黄月芳在廖家工作,月芳是我的贴身女仆,家良则是家中的厨子,他们两人是夫妻。我什么事都跟月芳说,当她是自己的姊妹。我告诉月芳,为了要让丈夫后悔一辈子,生产后,我要带著宝宝自杀,让那个混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月芳却一直求我不要这样,劝我要三思……当时她跟家良已经结婚多年,很想要生个小孩,却一直没有怀孕。后来,生产那天,我故意不肯去医院,是月芳在一旁帮忙,我才顺利产下一对双胞胎姊妹——就是你跟俪淇。你是妹妹,俪淇是姊姊。”她泪眼婆娑地看著湘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