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群人总算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和羽侬两人。

羽侬小脸燥热,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她好高兴他主动说要陪她,交往期间她当然感受得到云飏的冷淡,但她一直都认为那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况且,他一个人要掌控那么大的集团运作,每个决策都攸关数千名员工的生计,当然会有很多烦忧的事,她可以体谅。

杜云飏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羽侬见状,轻声提醒他。“谢谢你留下来陪我,不过,我相信你这几天也累坏了,还是早点回去吧!看护应该快到了。”

“我没关系,我不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会不会不舒服?有哪里痛吗?”他这几天几乎都无法入睡,陶羽侬一天不清醒,他就饱受煎熬,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害她受伤,虽然不爱她,可他约她出去,就有责任把她平平安安送回家。

其实,在车祸发生的前一秒,杜云飏眼看他们闪不过那辆狂冲过来的大货车,索性来个大转弯,由自己坐的那侧去承受最大的撞击力,一心一意希望陶羽侬的伤势能轻一点,这无关爱情,而是男人应该负起的责任。

只是,就算他一心想保护陶羽侬,但那么强烈的撞击还是让两人受了伤,幸好车上的安全气囊全都有发挥作用,他们没有伤到要害,大部分都是骨折和撕裂伤。

长期上健身房的杜云飏身体好,恢复能力很快,昨天就被医生评估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但他仍留在医院,希望陶羽侬能尽快清醒。

羽侬羞赧地摇摇头。“我还好,没有觉得哪里痛……”其实,伤口怎么会不痛呢?但她不忍心让云飏陷入深深的自责里。

杜云飏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不发一语。

被他那漆黑深邃的眸光盯着,羽侬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心跳乱了节奏,额头也沁出香汗,只想随便找个话题化解这尴尬的氛围。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那个……杜爷爷他真的非常和蔼可亲,也很疼爱我,不过,要我们不用订婚直接结婚,似乎有些匆促……”

话一出口,她双颊瞬间胀红,气得直骂自己——笨蛋!陶羽侬,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再怎么想不到话题,也不该讲到结婚的事啊,云飏搞不好以为你也在逼婚……

喔,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的口拙,倘若不是云飏还在身边,她真想握拳敲敲自己的头,笨蛋!笨蛋!

杜云飏听到后,幽眸更加深邃如谜,他愧疚地道:“我真的很抱歉,车祸发生前你曾说过要下车,想搭计程车回家,但我却坚持要送你……如果那时候我让你下车,你就可以顺利避开这场劫难了。”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让羽侬下车,宁可自己一个人发生车祸,也不想拖累她。

羽侬震惊地瞠大双眸。“咦?我真的那么说吗?要自己搭车回家?好奇怪,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她记得每次约会后,云飏都会开车送她回家,两人一起待在车上的那段时光很棒,就算没有交谈,也觉得自己跟他很亲密,况且,她还会悄悄转头望着专心驾驶的他,觉得那模样真的好酷,英姿飒爽,根本不可能想自己搭车回家啊!

闻言,杜云飏愣住,盯着她好久,才沉声问道:“你……不记得自己说过要下车改搭计程车的事?”

羽侬的双颊又飘来两朵瑰丽的红云,他为何一直看着她?害她怪不好意思的。“我真的不记得。”奇怪,她有没有记住这句话很重要吗?为何他的表情变得好严肃?

杜云飏眸光复杂,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研究一个最难解开的问题,车祸发生前几秒,她明明说过要下车,为何现在要否认?

她否认的动机是什么?

是什么?

“羽侬,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记得车祸之前你说过要下车?”他表情冷肃阴郁。

羽侬迷惘地道:“不记得了!我真的有说过那些话吗?”好怪异的感觉,云飏的眸光为什么如此犀利,那句对话很重要吗?

他的目光锋利如刃,好像要从陶羽侬脸上找出一丝丝端倪,但她清澈的晶眸无比困惑,坦率自然地回望他……不,这不是一个说谎的人会有的表情,当上总经理后,他阅人无数,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谎、是不是心虚不安,他只消几眼就可以完全看透。

照这样子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陶羽侬没有说谎,但实在想不透,她为何会忘记那些对话?

她是真的忘记吗?怎么可能?

羽侬望着他凌厉的眸光,身子轻轻一颤,不解地直视他。“云飏,你为什么这样看我?那句话很重要吗?我是不是还有忘记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