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紫歆的脸,幽幽叹息。“你是逃婚而跑到日本的,其实,我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我没有逃婚,悔婚的人是诗帆子,在订婚前夕她找我摊牌,告诉我她不能跟我订婚,她要取消婚约。”

什么?悔婚?紫歆听傻了,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真彦身上!

“愿意听我详细说明吗?”他心疼地拂去她发上及脸上的雪花。“跟我进屋吧,我会仔细讲给你听。再继续站下去,我们两个都会变成雪人,冻死在雪地里。”

可不是吗?原本只是飞絮般的雪势逐渐转为猛烈,偌大的雪纷纷坠落,顺着寒风呼呼作响,大地一片灰蒙苍凉。许多雪花顺着和服后领滑入他们的体内,寒意逼人。

紫歆呆呆地被真彦拉入屋内,两人下榻的是拥有私人庭院的独栋汤屋,起居室内还有一个壁炉,旁边堆了许多木柴。

真彦把木柴扔入壁炉里,让屋子里变得更加温暖,他拿了条大毛毯将两人包起来,让她舒适地窝在他的怀抱中,倒了杯温热的清酒给她。“喝下去。”

紫欧乖乖地喝下清酒,整个脑袋仍是一片混沌,不断重复、回响着真彦说的那句话──悔婚的人是诗帆子。天啊!这怎么可能?怎么有女人舍得扔下真彦,要求退婚?

真彦也倒了杯清酒给自己,缓缓地饮下,注视着紫歆,沉稳地道:“我跟诗帆子打从孩提时代便认识,我们两家是世交,双方的集团也有生意往来,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们的感情发展得很平顺、很自然,双方家长也乐见其成,已经开始筹划送我们两个出国念书。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当时,长辈们计划先让我们订婚,再以未婚夫妻的身分出国念书,学成归国后就可以结婚,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顺理成章。但,就在订婚前夕,诗帆子跑来找我,她哭着告诉我,她不想跟我订婚,因为,她另外有喜欢的男人。”

他淡淡地微笑,眼底风平浪静,平缓地陈述着。“她说,她爱上她的同班同学,那男人虽然家世不够显赫,但他疯狂地爱着她,他给她的是惊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真爱。他说我太冷淡,我给予她的爱跟那男人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他们两人已经爱得太深太深,无法分开,她求我同意取消婚约,她只想跟那个男孩一起出国。”

窗外的风雪更大,屋内的柴火哔哔啵啵地作响。“我当时的心情很难形容,错愕、震惊、愤怒……而且不敢置信。当时的我的确很喜欢诗帆子,毕竟,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是个美丽出众的女孩,我喜欢跟她在一起,也很尊重她,所以不曾逾矩。但,她却说我太冷淡,我对她没有激烈的情愫。她还说,她深爱另一个男人,没有他,她会活不下去。我只能愤怒地接受这一切,以冷漠武装自己,答应解除婚约。

“双方家长当然很错愕,诗帆子的父母更是不能接受。原本我们计划要到法国念书,解除婚约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申请到美国的哈佛大学,获得入学许可后马上启程前往。至于诗帆子的父母则在女儿的苦苦哀求下,无可奈何地答应她的要求,送她跟那个男人一起到法国求学。”

真彦又喝了怀清酒,酒晴将他阒黑的眼瞳渲染得更加迷离。“我跟诗帆子,就此断得一干二净。坦白说,一开始我非常非常痛恨她,我不能接受她的背叛。我对她的尊重,她却解释为冷淡,我以为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我会永远憎恨她。在她之后,我也交了几任女朋友,但,潜意识下我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不肯再付出真情,我甚至冷眼旁观陷入热恋的人,嘲笑他们的痴狂,我认为他们好愚蠢,天底下根本没有至死不渝的真爱。”

他轻轻抚摸紫歆的长发,眸光绵远温柔。“我一直以愤世嫉俗的眼光看这个世界,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缺少什么?一直到遇到你,我才赫然发现,原来,我差点错过人生中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感情。我欠缺的,是热烈爱人,也感受被爱的能力。其实,诗帆子当年没有说错,我对她的确没有至死不渝的激烈情愫,我只是喜欢她,但,不曾爱过她。”

他目光如火,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歆,我要告诉你,我很爱你,很爱很爱,由灵魂深处彻底地感受到这份爱。这是一种无法取代,也无法舍弃的感情。我无法失去你,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给我这么多的幸福。”

他的话让紫歆愣住了,充满爱意的黑眸更让她心弦战栗,滚烫的情潮冲撞胸膛,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一眨眼,晶莹的泪珠却滑落颊畔。“这是真的吗?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