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棠心疼地看着外婆,一堆想说的话全卡在喉问。这几年来,外婆的身体变得很差,一直饱受病痛折磨,好不容易这一阵子的精神好了一点,可以跟她多说说话,她要把自己的烦恼告诉外婆,让她老人家操烦吗?

倘若外婆知道卫丞勋打算侵犯她,还对她动粗,外婆一定会很伤心。如果还让外婆知道她爱的其实是卫东岩……这对外婆的刺激会不会太大?会不会害外婆心脏病发?漪棠整个人陷入天人交战之际,却听到外婆愉快的声音响起―

“既然丞勋一再强调希望能早点办喜事,我看,就月底好了!八月三十一号是超级大好日,据丞勋说,这个日子是经过很有名的算命师批过的,对你们两人都很好,在那天结婚铁定会事事顺心,这辈子都无忧无虑,子女缘也特别好。就决定在月底办喜事吧!”

月底?漪棠差点跳起来。“外婆,不行,我不能!”

赵宛梅笑咪咪地道:“别紧张,现在离月底虽然只剩二十几天,不过丞勋说了,他会动用所有的人力和物力,而且六星级饭店的婚宴地点也确定了。他说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会办妥喜宴的所有事情,妳只要快快乐乐地嫁给他就好了。对了,漪棠,妳明天就可以赶快去找婚纱公司,跟丞勋拍拍结婚照了。”

当下,漪棠只觉得整个脑门嗡嗡乱响。太可怕了!她作梦也想不到卫丞勋竟敢在企图侵犯她之后,还先下手为强,来找外婆挺他,而且还要求立刻举行婚礼!只要一想到要跟这么卑鄙的男人共处一室,漪棠就觉得毛骨悚然!她再三思索后,决定说出部分事实,虽然外婆听了可能会伤心,但因情势所逼,她只能两相权衡取其轻。倘若她现在不说出部分实情,搞不好以后会造成更大的伤害,重创外婆的心。

“外婆,您听我说,我真的不能嫁给卫丞勋,因为、因为他……”

“怎么了?因为什么啊?”赵宛梅疑惑地望着外孙女。

“因为他……”漪棠的思绪无比混乱,她无法确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外婆真的可以承受吗?她脸颊上的伤口经过昨天的冰敷,还有出门前刻意薄施脂粉,是看不出来昨天惨遭施暴的伤痕,可她真的要说出来吗?让已经饱受病痛折磨的外婆又增添烦恼好吗……

有些话硬生生地咽入喉间,漪棠迟疑了会儿后,声音清晰地道:“因为,我爱的人不是他。”她决定不说出卫丞勋对她施暴的事,但,她不爱卫丞勋的事实,一定要让外婆知道,因为这才是问题的重点。不管卫丞勋有没有对她动粗,她都不想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只想跟心爱的男人终生厮守。

“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快九十岁的赵宛梅惊骇地抓紧外孙女的手,连话都颤抖了。“妳、妳在胡说些什么?外婆一定是听错了,妳说妳爱的人不是他?天啊,难道妳爱上别的男人了?”

赵宛梅的脸色开始发白。“漪棠,妳别吓我,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妳、妳……咳咳咳……”她脸色痛苦地咳嗽。“妳怎么会这么胡涂啊?孩子,妳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是丞勋的妻子了,怎么还可以去喜欢别人?这……唉!外婆真的舍不得骂妳,但,孩子,妳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吗?这就是不守妇道啊!千万不可以!”

“外婆!”漪棠紧张地道:“您先别激动,我!”

外婆的气色越来越难看。“孩子,我一直认为妳是个很乖巧懂事、端庄保守的好女孩,妳怎么会这么胡涂呢?不可以!快听外婆的话,不要再跟外面的男人乱七八糟的了。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好归宿,卫家跟我们章家门当户对,又是好几代的世交,把妳交给丞勋,我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才有办法合上眼睛,去天上见妳的爸妈啊!”

漪棠听了觉得好难过。“外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爱丞勋,我爱的人是……”

“不要再胡说了!”赵宛梅疾言厉色地道:“孩子,我从来不曾骂妳,但这次妳实在错得太离谱了!既然身为丞勋的未婚妻,妳怎么可以去爱上别的男人?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啊!唉……我想妳只是一时胡涂而已,外婆相信妳会跟那个男人断绝往来,不会一错再错的,对不对?”

面对外婆充满期望的脸,漪棠好挣扎。怎么办?怎么办?她事前就有想过外婆可能无法接受她爱上别人的事实,但,她真的没有料到老人家的反弹居然会这么大!唉,毕竟外婆快九十岁了,她所受的教育和时代背景,都非常非常保守,根本无法接受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