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我一定做了某些让你伤心的事,告诉我,杰,拜托你告诉我。”她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逼问,任何有关他们两人的过往,她都好想好想知道。“不要隐瞒我,已经有太多人隐瞒我太多事了,我好讨厌这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管发生任何事,告诉我。”她哽咽,豆大的泪珠悬在眼眶。“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好渴望立刻回想起我们之问所有的记忆,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任何事,就算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我都想知道。我更渴望能明白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任性让你孤独痛苦地熬了三年,我只希望能以最多最多的爱来弥补你。”
杰修坚定地道:“你没有亏欠我什么,这三年的分离,也不是你所造成的,我……”诚如织宁所言,他们两人之问不该再有任何的秘密或隐瞒,他们是死生相许的恋人,不该有任何误会横亘其中。
杰修走到书桌前,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翻开很多文件后,拿出一个发黄的信封,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
是那张织宁留给他的短笺,上面有明显被揉过、可又被细心地抚平了的痕迹。
疯狂寻找织宁的那一阵子,他常常对着短笺又哭又吼又叫,也常常打开一瓶烈酒,瞪着短笺,毫不在意肠胃的抗议,将它喝光。他数度想撕毁这张把他打落到地狱的纸,可却又下不了手。
后来,他终于把它放入信封里,收在抽屉的最底层,强迫自己不能继续耽溺在毁灭的负面情绪中。
织宁颤抖地捧过短笺,第一秒,她就知道这是她自己写的字,她认得自己的字。可越看,她的脸色却越加灰败,连双唇的血色都逐渐消退,双手一直发抖。
“我……我居然抛弃你……还把戒指退还给你……我变心了……天,我好坏、好残酷……”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面对任何事实,但撕心裂肺的痛苦却毫不留情地袭来。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好厌恶、好厌恶自己。
“织宁,不是这样的,你先冷静下来。”巩杰修抱住她。“你失踪之后,我看到了这张短笺。一开始,愤怒与恐慌蒙蔽我的、心,我真的以为你厌倦一切了,你变心了,所以整整有三年的时问,我宛如行尸走肉,我僧恨世间的一切,鄙夷爱情。可,在书局巧遇你之后,我的助手帮我查出你曾经失去记忆,我在震惊之余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唉,其实我真的很笨,早在三年前,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只是,当时的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我跑去找我的父母及我的姊姊,问他们三年前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是否曾对你施加压力?
“在我的不断逼问下,我姊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在我面前哭着承认一切。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倘若她知道你对我的影响力有这么大,事先得知后果的严重性,她不会对你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因为她不想看到我变得形销骨毁……
“她坦承不止一次跑去找你、羞辱你,甚至还拿出支票想打发你,要你放弃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她说为了你,我跟家里的关系非常紧绷,倘若你还有一点良心,最好收了钱,乖乖离去。我姊说,你看也不看支票一眼,只是坚定地允诺,说你会离开,不会再带给巩家任何困扰。”
他的锐眸涌着怒气,双拳紧紧握起。“我非常震惊,也很痛恨我姊居然屡次前去骚扰你,甚至逼你走,但,一切都太迟了,你已经失踪了。是我要向你说对不起才是,那一阵子,你常常被我姊骚扰,听她口出恶言,可你却什么也没说,还是以最甜美的笑容迎接我回家,从不抱怨任何事。”
他不忍地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接住她纷纷坠落的泪珠。“其实,当时你的心底一定好苦、好煎熬。你不忍心让我受到来自家庭的巨大压力,让我变成父母亲口中的不肖子,你不要我左右难为,所以才会选择悄然离去。你偷偷地打点一切,自己跑去买好机票,筹备出国的事,你还瞒着我偷偷整理行李。我不敢想象,你是在多么绝望的状况下买了那张飞机票?对不起,倘若那时我敏感一点,就可以察觉你的异状,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织宁无语地听着,她常常作一个梦,梦中,她拉着旅行箱掩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可脸上的泪水却疯狂坠落,浓浓泪雾使得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道路。梦中的她很哀伤地离开一个男人,每走一步,心就宛如刀割,好像正在践踏自己碎裂的心,践踏自己的血往前行一样。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作那个梦?但这一刻她懂了,那是她要离开杰修的早上,她留了短笺给他,自己一个人悄悄飞到异国,渴望她的消失可以让他喘一口气,让事情圆满地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