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问她想喝什么,他知道她最喜欢热奶茶,一年四季,不论早晚,都只喝热奶茶。厨房的橱柜里有着一套又一套的骨瓷茶具,那是她专属的。
冲好奶茶后,他将茶具放在托盘上,捧到客厅,却看到织宁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双眸紧闭,脸上挂着一行清泪。
巩杰修连忙放下托盘,焦急地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羽彩睁开眼帘,更大的泪珠也跟着跌出眼眶,嗓音颤抖着。“我知道……我以前住在这里。”
她的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非常笃定的肯定句。
亲眼看到自己跟巩杰修历年来的合照,这么熟悉的感觉、这么熟悉的气味、这么熟悉的“家”,刺激着她大脑最神秘的地带,开欧了原本紧紧封闭的记忆之门。过往的画面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再加上在梅梅的婚礼上涌入脑海的诸多画面,飘忽如棉絮的记忆慢慢地连结了起来,终于连成一条直线,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她直直望入他的眼底,泪水串串坠落。“窗帘的颜色是我亲自挑选的,原本你喜欢另一款湖水绿的颜色,却因我而改成这款湛蓝色的窗帘,只因我说过‘我们是住在蓝瓦白墙的希腊式小屋,当然要搭配蓝色窗帘啊!’。还有,这些盆栽大部分都是我们一起去花市挑的,我喜欢兰花,所以你买了大量的嘉德丽亚兰、石斛兰、文心兰等等品种回家。”
幽眸盛满滚烫的泪水,她拿起一个相框,照片里的杰修抱着身穿学士服的她,两人面对镜头灿烂而笑,神采飞扬。她的泪水滴落在相框上,双眼盛满爱恋。“我记得……我们一起在大学的事,记得我毕业那一天,你为我办了一个好盛大的派对,还送了我九十九朵玫瑰花。我还记得,自己曾经为你编织过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对不对?那条围巾呢?还在吗?你还留着吗?”
杰修的眼底水雾弥漫,大手牢牢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嗓音粗嘎。“当然还在。”
他拉着她走上二楼,推开另一扇门--他们的主卧室。
一进入主卧室,羽涊的泪水更是无法控制地疯狂坠落。好浓好浓的熟悉感、好浓好浓的依恋,曾经跌跌撞撞的灵魂,总算回到了最温暖的避风港,她知道,自己在这里生活过很长的时问。
打开衣橱,她看到属于自己的四季衣物,衣服的状况都维持得很好,显然有人定时清洗,拿出去晒晒太阳。
拉开抽屉,她立刻发现那条她亲手编织的围巾。
那是她一针一线,耗费数月亲手为他编织的围巾,她故意织得好长好长,这样,才可以把两人紧紧地圈在一起。
“你真的还留着这条围巾……”她哽咽着,把脸深深埋入围巾内,任滚烫的泪水恣意奔流。“老天……我是蓝织宁……我在这里生活过好久好久,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一个社会新鲜人……我想起了好多以前的甜蜜记忆……我怎么可以忘记你?我又为何会到加拿大?我居然遗忘了自己真实的身分……天啊,我真该死……”
“织宁,不要责怪自己。”他抱住泪如雨下的她。“不是你的错,你在国外发生了车祸,你失去记忆了。”
“但我还是不该忘记你……”她哭得全身战栗,无法原谅自己。“就算遗忘世间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就算遗忘了怎么呼吸,我都不该忘记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以遗忘?怎么可以让你宛如行尸走肉般地熬了整整三年?在你疯狂寻找我的同时,我却安安稳稳地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而且残忍地对你说‘我是章羽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天啊,我好该死,我是混蛋!”
“都过去了,别责怪自己。”他心痛如绞地抱紧他,亲吻她的脸颊,想让她镇定下来。“这一切都不是你自愿的,我们都受了好多好多的苦,我们都受了伤。但,感谢老天,上苍还是没有放弃我们,社给了我们再度重逢的机会,让我们又找回彼此,找回自己的心。”
“我是蓝织宁,织宁、织宁……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叫做织宁。”她一遍遍地重复自己的名字。
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深情地轻抚他的脸颊,素白的指尖轻轻滑过他浓密的剑眉、滑过他完美挺直的鼻梁、滑到他性感的唇,红唇扬起凄楚的笑容,下一秒,更多的泪水泉涌而出。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子,你是怎么熬过的?很苦、很孤单彷徨、很无助,对吧?没有我的任何音讯,你一定心急如焚,一定想对全世界疯狂吼叫,一定想找出一个答案,一定快把自己逼疯了,对不对?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