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呆呆地看着里穗,可怕的晕眩感慢慢消褪了,但,她的脑子好像还呈真空状态,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里穗一脸惊惶未定,摸摸她的额头。“我看你人真的不舒服,你不知道刚才你好可怕,脸色突然迅速发白,然后像是中邪般一动也不动,等我开始叫唤你,你却紧抓着桌脚发出尖叫……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晴子摇摇头,觉得喉间异常干涩,挤不出半个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但,一看到这张名片,尤其是“楼浩风”这三个字,整个人就有一股快喘不过气的感觉。

“浩风?浩风……”她忍不住轻轻念着,紧紧被封闭的记忆之门还是无法开启,但似乎渗入了一丝曙光。咀嚼着这个名字,她有一股好奇怪的感觉,仿佛……仿佛以前的她经常呼唤这个名字。

但,是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真的认识这个男人吗?

“晴子,你在喊些什么?”里穗诧异地看着她。

晴子的表情很迷惘。“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会中文?日文中的汉字不但完全难不倒我,甚至……有台湾或大陆的观光客来购物时,我甚至也能以流利的中文跟他们对谈。”

里穗道:“这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毕竟警方查出你以前的资料,你是女子大学中国文学系毕业的,所以看得懂汉字、会说中文应该也不足为奇。”

“不,不是这样……”晴子痛苦地闭上眼,有一股强烈的线索快被她抓住了,却又在瞬间消失。

“我的直觉告诉我──真相不止于此!我……我严重怀疑警方给我的资料。我回石狩那么多次了,却连一点点记忆都找不回来。”

她的表情更加迷惑。“你也曾听过我在梦中喊的梦话,你说你听不出那是什么语言,但,我却觉得自己喊的是中文……为什么会这样?里穗,我甚至认为中文才是我的母语,我的故乡很可能不是这里,而是……台湾或中国大陆!”

“不会吧?”里穗一脸震惊。“可是,警方调查出来的资料写得清清楚楚,你明明是在北海道的石狩出生并长大的,警方给的资料应该不会错吧?!”

里穗突然灵机一动。“啊,我知道你的中文能力为何那么强了,可能是你曾经到台湾去打工过,你大嫂不是也说过了吗──因为你的家境不好,所以高中毕业后就离家了,念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所以,短大毕业后,也许你真的到过台湾,或是你没有去过台湾,但却在中餐店里打过工……”

台湾?自己到底有没有到过台湾?晴子陷入一片更大的谜团,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己为何对故乡石狩半点感情都没有?

她更不明白,为何当她看到楼浩风的名片时,全身竟起了强烈的痉挛,仿佛她等待他来寻她已经很久了!

但,她为何要等待这个男人?他是她记忆里的一部分吗?

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头好痛!越是尝试回忆,她的头便剧烈地疼痛,像是有万千根细针在扎一样……

“晴子,不要再想了。”里穗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真的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但,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

晴子沉默地看着手上的名片,突然以下定决心的口气道:“他要我去找他是吗?好,我就去,他有说地点吗?”

“呃……他好像说了樱谷山庄这四个字,但晴子,这不太好吧?我不赞成你去见他。”里穗很担忧。“第一,我觉得这个男人根本是疯子,三更半夜打破我们的玻璃,硬抢走那瓶香水,他的精神状态一定有问题!第二,他口口声声说:“把徐紫懿交出来!”他要找的应该是叫徐紫懿的华人女子,不是你。”

徐紫懿?徐紫懿……这三个字又令晴子的太阳穴隐隐发痛,曾经出现在她眼前的奇异画面又再度飘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捧着那瓶香水的女人,但……她还是看不清那两人的脸孔……

老天!徐紫懿是谁?为何她觉得这名字莫名地熟悉,像是是她已经听过了千遍、万遍……

她茫然地拿起笔,在白纸上慢慢地写下三个字──“徐紫懿”。

她问着里穗。“那男人说的是这三个字吗?”

“我不知道。”里穗摇摇头。“我不懂中文,只是模仿他的发音。不过,晴子,你的中文真的好得太夸张了!现在的日本年轻人最怕学习笔画繁杂的汉字,你却写得如此顺畅,好奇怪。”

是啊……晴子出神地想着,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何她对北海道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特殊的感觉,却可以说出流利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