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真的不明白,友香子真的是自己的大嫂吗?为何她的态度如此陌生而紧张?更令她迷惑的是:石狩这个渔村真的是地出生、并成长的故乡吗?
这四年来,她回到石狩几次,刻意走遍大街小巷,只求找回一丝丝的记忆。但,没有!每一次的返乡只是带给她更大的绝望和迷惘。
连走在路上,都没有半个路人热情地过来跟她打招呼……
如果这里真的是她待了至少十几年的故乡,为何没有一草一木可以唤起她的情感?为何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拥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故乡的月色、故乡的海风……应该可以牵动她内心最隐密的思绪及回忆,但没有,没有!
替发呆的晴子又倒了杯热茶,松冈里穗间:“那么,你是为了寻找记忆,而决定出产道款香水瓶吗?”她可以理解晴子极端渴望找回记忆的心情,没有回忆的人生就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灵魂,整个人空空荡荡的。
“不仅如此……”晴子的眼神中掠过许多情感,缓缓地道。“我最近常作一个梦。”
“梦?”
“是的。”晴子闭上眼。“其实这四年来,我常作一些自己地无法理解的事,梦中当出现许多我从没见过的景物,有时还会出现人的面孔,但总是一闪而过…太快了!让我无法清楚地捕捉!”
轻抚着素描本上的香水瓶草图,她的声音更加低回。“我常常梦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但总是有一团黑雾笼罩着他,我越是想看清他的脸,那黑雾就更浓密……在梦中,许多奇异的画面快速地交错着,我好像一直往前跑,努力地往前跑,想追赶陷入黑雾的男人。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香水瓶,就是我所画出的这种款式……”
她的表情揉入痛苦。“我好想追赶上那个男人,解开这一团谜,我隐约知道……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告诉我,我真正的身世!但,每当我快要追上他时,黑雾就会一直转红、转红,变成最骇人的猩红!”深深吸了一口气,晴子停顿好久,才有办法继续说下去。“血!我的梦里全是血!那个男人的脸上也全是血……我甚至可以闻到那强烈的血腥味,香水瓶掉在地上破裂了,碎裂声直接敲入我心底……梦中的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望着那浑身是血的男人痛哭!从头到尾,我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她越讲声音越低,双手紧紧交握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里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我并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噩梦,我有一个好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梦中的事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包括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老天!我到底有什么过去?为什么?为何我会一直件这样的事……”
里穗不忍地紧抱住她。“没事的,晴子,你不要胡思乱想,那只是一个梦啊!”这个梦境听起来太过可怕而悲伤,里穗可不希望那真是晴子曾发生过的事。
像是要驱走晴子脸上的忧伤,里穗刻意以轻松的语气道:“这张草图,我会在明天交给跟我们一直合作的工厂制造,你就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对了,这款香水瓶你打算生产几只?首批先制造个五十只好不好?这瓶子实在太美了,单是图稿就美得令人心动,我相信成品出来绝对会造成大抢购!”
晴子的表情很奇特。“不,我不打算大量生产它。里穗,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只做一只!”
“一只?”里穗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晴子点点头。“我知道这样做很疯狂且亏本,因为单是开模费用就很不划算。而且,我……不打算贩售它!它是非卖品,我只想把它放在橱窗里展示。”
“晴子,我不懂,这实在太……”里穗真的傻了。
“对不起。”晴子扬起歉疚的笑容。“我知道这个决定既任性又疯狂,毕竟开店的目的就是要营利,我却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里穗摇头,叉点头。“我现在脑里好乱……ok!晴子,我了解这香水瓶对你的特殊意义,也许你不想大量生产它,把它商品化。但是,只制造一只?这实在是……开模的费用我不在意,我担心的是,这么美的香水瓶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购买欲!尤其是那些固定来寻宝的老客人,你把它摆在店里却不肯出售,到时一定会引起很多问题!”
晴子的表情却很坚决。“我会在它旁边放一个“非卖品”的告示牌,也会亲自跟老主顾解释我有我的苦衷。但,我还是一句话:绝不出售!不管有人出再高的价钱都不出售,它永远是非卖品!”
在她心底,这个香水瓶有着很特殊的地位,她无法忍受别人拥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