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之外,辛别月得知实情后却是非常爽快,“先生的安危,就是狼城的安危,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派人通知狼城。”
辛别月这么一说,倒是让主张盗墓的单鹰帆有些汗颜了。不过痞子就是痞子,脸皮忒厚,还觉得反正他们也节省了不少时间,两人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为自在解毒。
朗担心着妻子的状况,恨不能生出翅膀飞回自在身边,他们几乎是毫不合眼地赶路。仙草终于救回自在一命,但血狼族的毒,却早已毁去了她生育的最后希望。
但终究,妻子的命是捡回来了,那时的他早已别无所求。
【第七章】
一转眼,梅花落尽,春光仍好,依旧是姹紫嫣红开遍。每日天未亮,明珠便早起为父母诵经,上午大多待在书斋或画楼里,到下午,有时刺绣裁衣,有时抚琴吹萧,消磨一天的时光。
她给阳裁了件春衣,一双鞋,一个香囊,不知送到他手上没有?这些举动不能说不是别有用心。她常常书读到一半,没意会到自己又抚上胸前垂挂的香囊,显得若有所思,魂其实早就飞得老远。
这天,丫鬟翠萍送来一个包裹,原以为是阳从帝都让人带来给她的,打开一看,却见里头是一件小袄和一双小鞋,样式极为眼熟,她立刻伸手去翻衣裳内侧——奶娘曾说,给她们姊妹俩做的小袄和小鞋,都是要让她们留作纪念,而为了和她小时候的那些衣裳区分,青儿的都另外再绣上了“青”字。
果然就藏在衣裳内侧的绣字,让明珠颤抖地检视那个包裹。除了青儿的小鞋和小袄之外,还有一封信。她又急又怕地拆了几次才拆开,深怕撕坏了,一颗心跳得飞快,信笺都差点拿不住。
欲知令妹安危,今日未时,城郊翠云观,梧桐树下静候。
谁会知道她是明夏艳?这字迹显然不是阳。明珠心惊胆颤,甚至都觉得头皮发麻了,但是她已经许久无法开口向阳询问关于他爹那位故人的下落,这封信是近两年来她唯一可能找到青儿的线索,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于是,明珠换上外出的男装,对嬷嬷说要到翠云观上香,带上了向来老实话少的红菱,便去赴这神秘人的约。
翠云观本是修道人清净地,没有名师大神加持,供奉的也不是民间向来喜爱的财神或月老,香客寥寥无几。明珠让红菱留在前殿,说是要添油香,自己趁着观内没什么人时来到后院。
道观后院,果然有一株梧桐树,却四下无人。明珠忐忑不已,只能依言在树下守候。
“姑娘虽然谨慎,但还是不够小心。”须臾,一名年轻女道士手持拂尘,从翠云观通往山路的小径走来。
明珠尚不明白对方的来历,于是选择静默。女道士为取信于她,故也不在意,自我介绍道“贫道原是帝都人士,常年结交一批性喜行打抱不平的朋友,乱世之中行侠仗义,快意江湖,两年前暴君昏昧……”她说到这,明珠已是倒抽一口气,紧张地四下张望,女道士笑了笑,“别担心,今日为了恭候姑娘,我们已做好万全准备,这里不会有皇帝的爪牙。明姑娘,咱们就把话说白了吧,令尊为官正直廉洁,却遭受那样的冤屈,江湖中不少正义之士为他抱不平,两年前我和同伴原本计划救出明氏遗孤,只可惜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
“你们知道那人在哪?”明珠终究按捺不住地,问出她最想知道的事。
“如果你是指救出令妹的义士,那人曾受令尊之助摆脱冤狱,因此假借行商之名绕道羌城救出令妹。他是麒麟城有名的富豪,其他的暂且不能透露。”
“为什么?难道我会害我妹妹?”
“姑娘难道从不曾好奇枕边人是何许人也?”
想不到对方话锋突然一转,“枕边人”这三个字表示对方知道她目前的处境,这让明珠脸上一阵难堪,但是这句问话却也道破了这两年来她始终避重就轻、自我安慰而不敢探究的重要环节——
能够像阳这般挥霍,极可能不是寻常百姓!
“贫道就不多嘴了,如果姑娘想知道枕边人的真面目,明日寅时可以再到这儿来,姑娘若信得过贫道,让贫道带姑娘上帝都走一趟,自会真相大白。”
“你们为何要做这些?”明珠虽然有些动摇,却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姑娘不信我们,其实我们也不信姑娘。荣华富贵,膏粱锦绣,自古以来总能让人连血海深仇都遗忘。”
她明显的讥讽让明珠心中一凛,却没有羞恼,“我懂你的意思,但这和你们所做的是两回事,原谅我为了仅剩的这一片容身处,不能轻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