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好像抓不住对方思绪,害怕被排挤在心房外,于是问了又问,究竟他们俩,谁才是惴惴不安的那一个?

明珠回过神来,看着阳,竟然对自己的猜想有些心虚,“没什么。”

她若回避,他也莫可奈何。但阳比起明珠,终究多了一分唯我独尊的霸道“随和”——你就算不说,总之我也不让你走,终有一天你还是要说!小地方闹闹别扭无所谓,是为随和;大方向他要绝对握在手心里,是为霸道。

暑才刚过,白日里炎光逼人,金风园里有两座人工湖,一座是西南院画楼的荷花池,另一座就是北院后院的大湖,水是引山泉,在园里辟两条水道,一条大雨时疏通用,另一条由后院大湖引水至南院荷花池,再流向梨江。

鹊城本是水乡,南岸城内亦是大大小小的水路,有些民房后院出了门就是水道,北岸的大户人家家里,辟个一两座人工池也是平常。

阳用来安置她的这座金屋,很明显可以看出主人一向就拿它来享乐——单单是养护这座大宅,就需要十二名奴仆。在明珠搬进来后,宅内的安置人事都做了改变——西南面的画楼,因明珠自愧画作皆是闲来信笔之作,不敢妄称丹青,且她虽然日日闲作画,大作没有一张,倒是鱼儿似乎被她的墨给喂肥了不少,故名浣墨轩。轩外小小的荷花池,假山假水,集当代园林规画之大成,也可登高远眺,景致最奇,四时?美。

东院的书斋,除了书房外,还有左右藏书阁两座,晒书的大石板院子一处,清幽朴素,竹林环绕,景致最雅,夏日尤为让人留连忘返。偏偏明氏一族被判刑后,明珠对于圣贤书只有深恶痛绝,阳却笑道,他的书斋里藏书万卷,独独没有所谓圣贤书,倒是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乃至朝云暮雨的闲书和淫书多着,至于乡野异谭,怪力乱神,民间百家杂谈,也不少。故烟雨斋之名未改,至于明珠曾不曾翻看那些所谓淫书,不管有无她是不会承认的。

但,这男人的淫书收藏之丰富,态度之坦然大方,倒是挺教她赞叹的——她真的没看过其中任何一本。

西院的绣阁,偏植百花遮荫月季花棚,尤以蔓生的月季、梅树、琼花、千叶莲为主,景致最俏,春暖花开时简直目不暇给,明珠戏作醉花香榭,因为她女红是不差,但待在绣楼里的时光,倒是常会周公。

最后就是北院琴楼,取作行云舫,因琴楼盖在湖心,天晴时,穹光云影尽映碧水间,画舫宛如行在蓝天,在其中抚琴吹箫,自然是天籁了。关于音律,明珠还是自豪的,这名字取得其实自恋得隐晦哩。

玉露阁北向就傍着大湖,卷起竹帘来,湖光山色琴楼皆成了妆点玉露阁的一幅画,湖心的行云舫有拱桥相连至湖的东西向,可由烟雨斋所在的东院醉花香榭所在的西院穿过海棠门来到这座后院,整座后院遍植银杏,再北向的墙外则是绵延至山峦处的山枫,景色最绝,秋冬之际宛如仙境。

而玉露阁之所以傍着湖,自是夏日方便泅水了。这是明珠住到金风园后的第一个夏日,明珠出生羌城,并不临海,自小也没什么机会学习泅水,阳早就想教她体会炎夏泅水之乐。

“下来。”阳一马当先光裸地跳进湖里。

明珠身子裹着长棉巾,紧张地并拢腿坐在临水的台阶上,“不……我坐这儿就行。”虽然明知举目所及都不会有外人,但她可无法像他那样,大剌剌地在日头下光着屁股!更何况,她这辈子唯一泡过的最大的水池,只有玉露阁里的浴池,她根本不敢探头试试这里能否看得到湖底。

阳却游了过来。明珠看着他在水中宛若蛟龙的模样,又是羡慕,又是脸红心悸。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在这么明亮处看着他的裸身,虽然早就清楚他的精壮轩伟,在朗朗晴光下,随着他每一个灵敏矫捷的动作而起伏的阳刚线条,都仿佛是一种原始的、雄性对雌性的炫耀引诱……

她看得失神,没提防阳已游到她身前,爬上石阶,双手擒抱住她。在她意会到他想做什么时,长巾已掉落水中,而他像个强盗似地硬把她抱到水里……

她尖叫一声,但更快想到的是,万一下人们赶来一探究竟呢?她只好一手捂住嘴,一手紧紧攀住阳,却藏不住无边春色。

轻盈雪臂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

传说中的神女也不过如此,看得阳都痴了,真舍不得放开双手啊……

“别!”察觉阳松开大掌,明珠连忙紧紧地、死命地,恐怕过去她也不曾这么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她果然听见他低沉却愉悦至极的笑声,更羞人的是,因为自己不懂水性,唯恐淹死,她死命地抱住他的肩膀,简直就像不知羞耻地硬把两乳贴到他脸上去,他脸上的银面具还刮着她前胸的肌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