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娃默默地把两件喜袍收起来,嘴角始终抹着笑,敖督走来,又舔过她的脸,尝到一点咸味儿,妲娃却笑着揉乱它颈背上的毛。
“你放心吧,我不会哭的,那家伙失了约,我还想留着眼睛好好瞪死他呢!而且我只是觉得喜袍绣得那么辛苦,丢了很可惜,不然早就不能穿了。”她幽幽地道,瞥见跟喜袍一起摆在大红木箱里的乌沉木盒子,顺手拿起它,忍不住又笑了。
巫女不能佩戴饰品,所以她这辈子所拥有的,跟祭神无关的饰品,就只有这三样了。
苏布德最后也是嫁了人,给了她一对红玉髓耳坠,那时她还没完成神授仪式,苏布德耳提面命,要她不管纳兰有没有回来,一定得用上。妲娃笑着把耳坠和珊瑚手镯放在一起,才拿起那支桃花簪。
其实几年前,她总把簪子随身带着,一个人时揽镜自照,或凝望着湖水,想着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点点滴滴,但是……
“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生气,不过我还是好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把簪子弄断的。”她那时好心疼啊!明明说好不哭的,却还是捧着断成了两截的簪子哀哀啜泣,“都怪我那时太常带着它了,才会不小心摔断。”后来她就把发簪收到盒子里,虽然还是时常忍不住拿出来看着。
“你想,不知道能不能想法子把它们重新接起来?”妲娃端详着两截断掉的簪子,有些自言自语地道。
其实那么久的孤单,那么多的寂寞,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偶尔还能自我解嘲,想着往事自得其乐。
她却不知,那夜她没流的泪,已经麻木的疼痛,全让另一颗心给担了,受了。敖督在她熟睡的枕边,鼻尖凑近她握着木簪的手,用它柔软的鼻子蹭着她的掌心,呜咽吞入肚腹。
它的爪子能够保护她,能够抓最大的山鸡,但是却不能与她相握。它能够看着她,听着她,却没办法告诉她:他在她身边。
敖督悄悄地离开了神塔,白色的身影在雪地上像暴风般飞速奔驰着,它跑过吹着雪的林间,跑过冷月银辉拂照的山巅,也跑过北风呜咽的荒野,跑过流水低吟啜泣的河涧,月西移,它没有停下来,荆棘划破了它的毛皮,碎石割裂了它的脚掌,它依然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