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不破”。狗儿本来就睡在偏殿,在她发出呻-吟时便机灵地走了过来,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呆坐在床上,看着帘幔外,宫奴跪了一地。
跪她有什么用?她还是无法克制地颤抖个不停啊!在现实与梦境间,她像终于浮出水面那般挣扎着喘息,好像底下的深渊还有什么死死地缠着她,全身被冷汗湿透,却找不到让她安心的归所。
为什么……他不在?她抱住身子,胃部翻搅着,全身血液像死一般冷凝,让她几乎分不清,难过痛苦的是她的身或心?
“咕呜……”不破歪着脑袋,又舔舔她的手背,慕容霜华总算回过神来。
蓝庸之说,不破是从小就被蓝非养在身边,像军犬那样地训练着,他很疼不破,现在却要把她送给她。
既然不理她,送狗给她做什么?但慕容霜华终究没有拒绝。
每当看到这只模样漂亮又凶悍的大狼犬,慕容霜华就会忍不住想到她的主人,明明想着会心烦,却还是忍不住让她陪在身边……就连她自己的爱犬“王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第23页
当然,王子跟不破差太多了。果真是训练有素的军犬,彷佛具有灵性般,当她批奏折或休息时,不破就静静坐在一旁机蒈地守候;她甚至能永远在她行
进时保持在她身边一步的距离,步伐总是从容镇定。同样是狗,她的王子就只会搞破坏跟耍笨……
慕容霜华让女官给她挑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带着不破闲晃到寝殿前檐廊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底下人战战兢兢地取了坐褥与屏风要来给她挡风避寒,她嫌罗唆,只让他们留下金丝猴毛坐褥,便把所有宫奴都挥退了。
这太平宫,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历劫归来,她应该很想念才对,难道是因为月色太冷?她一点也没有因为熟悉的景物而平复心绪,反而想起了在罗赛族领地那时,在圣山那时,尽管大漠一片苍茫,天地悠悠,离家千里,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不破。”慕容霜华摸摸狗儿闪闪发亮的毛发。“你的主人到底在想什么?”她说着,忍不住都有点哽咽了。
不破舔了舔她的脸颊 …想起主人终于回到家那时,总是拿着一块女人的手帕给她嗅着,然后对她叮咛道:不破,记得这个味道。有一天你要替我保护她 …一踏进炎帝城,就知道这个女人是手帕的主人 …又嗅了嗅慕容霜华,舔掉她脸上的泪水,亲昵地以头顶蹭了蹭她。主人的交代,她一定使命必达!而同一时间,宰相府,蓝庸之意外地看着这么晚还没睡,而且又在发怔的儿子,揉了揉眉心。
“既然放不下,何不讲明白?”虽然皇室和他们关系很好,但也不是这么摆谱的啊!
向来警觉性极高的蓝非竟浑然不觉父亲到来似的,直到听见声音才有些仓促地将握在手中的方帕收进怀里。
想来父亲似乎以为他仗着蓝家得圣宠而不知轻重,他撇过头,脸上却出现一抹别扭难堪的神色。
“我只是明白了她有权选择她想要的。”而她的选择,不一定得是他。
说是这么说,但他那模样让做父亲的很清楚,根本是闹别扭来着。然后蓝庸之终于搞懂了……这小俩口在鬼打墙啊!
只会哭泣数花瓣的话,她就不叫慕容霜华!
这蓝非是怎么回事?亲过抱过摸过了,现在想抹抹嘴不认帐是吗?她可是女皇,哪有这么好打发!
慕容霜华索性借口身体微恙休息两天,又把蓝家父子叫进宫里替她批奏章。对此满朝文武当然有声音,觉得不妥,但她就是要让他们去说!那两天是她被绑架以来难得真正清闲的时光,像过去一样看看书,莳花弄草,逗逗狗儿、鸟儿,把自己狼狈的疲态好好地一扫而空。
然后,第三天,她容光焕发,一身白底织金龙袍……前几年,老爱对皇室起居礼仪下指导棋的礼部老尚书告老还乡……跟她没有关系唷,呵呵呵。新任尚书嫩得很,她把龙袍改成白底织金,礼部还恭恭敬敬的潜她拟了昭告天下的诏书,不外乎什么圣女皇帝以无瑕为美德之类冠冕堂皇的溢美之辞,总归就是图个名正言顺。
啊,早知道她就顺便把金冠改成白玉冠。金光闪闪的,俗气死了!幸好平日在宫里也不戴金冠,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
慕容霜华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当下一弹指,宫女立刻捧来两大把雪白月季与牡丹,一左一右地簇拥着。大辰没有日日御门听政或早朝的规矩,早朝一个月两次……,至于御门听政,就看当朝皇帝有多勤劳喽,她是打定主意往后五天才召开一次,反正奏章她天天批,有大事再召人进宫商议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