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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绮霓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头疼,感到伤脑筋,不过此刻盘旋在她心里的,却是不舍和心疼。黑恕和跟她心目中的理想对象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压根没想过自己跟他在公事以外的任何可能。两人的凤情与习惯多到难以去分辨那究竟只是友情,或着其实也有一点心动的存在。

不舍和、心疼又能代表什么呢?她怕他遇到坏女人,欺骗他的感情,那么她就更不该让自己变成那个欺骗他的人。

「你不是只有身体有利用价值,不要妄自菲薄。」她只好这么说。

黑恕和搔了搔脸颊,苦笑。「谢啦,我没事了,谢谢妳的牛奶。」失恋的男人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唉,真是悲情无人知。

何绮霓看着他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事实上此刻最不安的人或许反而是她。她把手帕留给他擦脸,然后才安静地离开。

黑恕和瞪着桌上的手帕。又不是订情物,干嘛留手帕给他?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拿起来擦了擦嘴,最后放在鼻下,闻到跟何绮霓身上同样的香水味道,就是让他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曾经问她擦哪一牌的香水,他要去专柜找找看,但结果他买了她用的同一瓶香水,闻起来却不再让他有那种特别的感觉,最后那瓶香水他干脆又送给何绮霓。既然爱不到,那……他决定a 走这条手帕,哼哼。

大总裁失恋,有人就倒霉了。

「一定是那女人挟怨抱复!」被狠狠刮一顿的林经理愤愤不平地道。

「嘘,拜托你,既然这样你干嘛还鸡蛋碰石头?」

「我要上诉……」

「别逗了,周副总上诉之后还不是没下文。你认命吧,据说潘经理有人挖角,所以上面对他特别有好脸色,就怕他被对手挖走……」同样的年资,同样的职位,为什么有人抢着要,有人老是挨训?

「哪家公司眼瞎了要挖他?」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有人被刮,也有人忧心仲仲。

「我吃不下了,妳慢慢吃,我再把刚刚的报表看一遍。」游魂似的飘回办公桌前,破天荒地没人叨念半句,黑恕和近日简直焚膏继晷,夙夜匪懈,把工作当第二生命。

何绮霓看着他只吃一两口的便当,心里更难受了。这家伙平常光吃一个便当根本不够,最近却老是吃一两口就说他没胃口。他没有卢她,没有再黏着她,没有死缠烂打,更没有无时无刻在她耳边靠夭……但这样的他反而让她更担心了。何绮霓想了好多天,不是她犯贱希望他跟以前一样爱卢,而是拒绝他,她心里也不好受。

一直以来,她并不是个心软且不懂拒绝别人的人,她自己也明白在待人接物上她有些自我中心,不就是不,再老的交情也不例外,而且她心里不会有任何愧疚,因为她认为,如果她勉强答应了自己不想答应的事,对彼此反而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苦肉计她也不是没遇过,清楚她个性的人都知道最好别来这招,小地方还管用,大事她反而会板起脸孔,大不了一拍两散。

娇贵如黑恕和,是不是在演苦肉计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说他一向不知失眠为何物,只是这几日他眼皮底下明显浮现疲态。

她叹气道:「你多少再吃一点吧。」

「妳别担心,我饿了会再吃,妳不用管我,自己吃饱比较重要。」说话时,他的眼睛完全没离开文件。

过去她可能会强硬地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但现在更多的还是担心。她垂下肩来,想了想,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办公室绯闻?他们已经是八卦男女主角了,恐怕非得她离职,否则那些传言都不会消失。如果她会为了这种事放弃一份终于能让她投注热情的工作,那她就不叫何绮霓。至于担心因为谈恋爱而公私不分,仔细想想,过去她跟黑恕和好像也没有绝对的公私分明过。

这些根本只是她的借口吧。真正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吗?

追根究柢,是她质疑黑恕和的心意。然而这家伙脸皮厚归厚,告白时却直接而坦白― 不是暧昧的言语暗示,也许事后腻了或者找到更好的对象,再来个死不认帐;也不是模棱两可,小心翼翼顾着自己的自尊。他说得很明白,请跟他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哪个豪门公子哥会需要这么笨拙的求爱台词?

这些天来她思考的还有自己的心意,到底她算不算喜欢他?

是喜欢的吧,但这种喜欢到底算不算是男女间的情爱,又难以界定。

人们为了太多顾忌踟踬不前,好像就只愿意等老天劈下一道雷来,给一个清楚明白、不用质疑担忧的暗示,才敢赴诸行动。仔细想想,这样是否不负责任,要到哪一天才够清楚明白?当对方走入礼堂,新郎或新娘却不是自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