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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卖酒?」

「当然,主要卖东方酒类,不过也有威士忌和葡萄酒。走吧。」店长帮他们留了二楼的包厢,是铺了榻榻米的和式地板。

「男朋友吗?」店长看来反而比店里的工读生更像大学生。「看来今天不喝闷酒了。」

何绮霓瞪了好友一眼,「这是我老板。」她完全能体谅这个只对书跟酒有兴趣的宅女有眼不识泰山。

店长睁大眼,「他就是那个……」不知上进只想偷懒的笨蛋阿斗?

有没有这么帅的笨蛋啊?又帅又笨,意思就是不只每天看了养眼,而且很好支使,很好摆弄,很好欺负,是训练成妻奴的绝佳素材。这应该要赶快拐回家吃掉才对啊!

「什么?」黑恕和没想到何绮霓向好友提过自己,不禁觉得好奇。

「没什么。」基于心虚和愧疚,何绮霓立刻打哈哈道:「我说你年轻有为而且潜力无穷。」

最好是哦。店长撇撇唇,当然没那么坏心拆何绮霓的台,只是笑得一脸暧昧,问道:「要吃饭还是只喝酒?也有茶跟咖啡,只是这里的茶跟外面路边摊卖的十元红茶没什么两样,咖啡都是便宜的咖啡豆用机器煮的。」

「这真的是妳的店?」黑恕和觉得好笑。

「是好友我才老实说,我在鼓励你们让我少赚一点啊。」他们一杯红茶卖五十,咖啡卖一百,加个便宜鲜奶油再加二十,一样有人买,成本低利润高。

说她没良心?她可是坚持自己是文艺业,不是饮食业。

真正舌头灵的的行家,都知道在她店里要点酒、点小菜。他们的酒是进口酒,店里有烟酒进口业许可执照,每个月固定到日本和欧洲的传统老酒厂接洽,酒厂和酒类都是身为酒痴的店长严选,有人为了喝一杯,每个礼拜从山上开五六个小时的车下来;他们的小菜,不见得点了就有,要看大厨心情,但是每一道菜都让饕客念念不忘。

他们的店不走喧哗路线,客人来了,就像在家里跟三五好友小酌一番,谈谈风花雪月,聊聊人生感慨。店内外朴实的装横成了障眼法,又位在学区,只会酗酒闹事的酒鬼不太懂得选择这里,真的选了,店长一通电话,做便衣刑警的大哥有一堆学弟在附近警局,五分钟之内马上赶过来处理,所以一直以来倒也没发生过什么能上社会新闻版的大事。

「吃点东西吧,晚点我再请你吃消夜。」何绮霓说。

「吃这么好,明天是不是要跑八千公尺?」黑恕和受宠若惊。

店长在一旁闷闷地窃笑,何绮霓也忍俊不住。她就是知道自己对他太坏了,才想好好补偿啊!

「你开会别再发呆就行了。」何绮霓没好气地道。

要他别再发呆?很简单啊,快告诉他,她跟那个囧到不行的林炯然是什么关系?不过这种话他当然不会笨到说出口。

何绮霓不愧和店长熟识,二楼也有其它客人,不过店长帮他们留了靠窗的小包厢,窗户可以打开,窗外像停驻着片片白云似地种着白色绣球花,屋檐则垂落瀑布般的银藤。

何绮霓点了炭烤牛肉和野菜锅,加点一碟泡菜当开胃菜,再热一壶古酒。

黑恕和也喝过日本酒,他对酒类没什么特别好恶,酿造酒或蒸馏酒,红酒或白酒都喝,也多少都有一点基本的认知。侍应生送来烤牛肉,木炭烧得滋滋作响的陶炉上,厚片牛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在烤架上汨出一层闪闪发亮的油花和肉汁,洒点店里特制的调味料,立刻香味扑鼻,再自己依喜好决定烤几分熟,出乎意料的美味,单吃牛肉也能吃出顶级口感,柔嫩而有弹性。

保温古酒的酒燗是造型圆润简单的橘色胖陶罐,里头盛了热水,把盛酒的德利从酒燗中拿出来,就能喝到热呼呼的日本酒。

要是在日本,男人跟女人对坐喝酒的画面,可以想象倒酒的都是女人。所以何绮霓最讨厌的就是日本男人,好色讨厌,大男人更讨厌,自以为是又看不起女人的则更该下地狱去了。在以前,公事上若有往来的日本客户,为了饭碗她得忍耐,不过现在……

她记得自己不曾向黑恕和提起她对日本男人的偏见和观感,但好像就从她第一次陪他见日本客户后,只要是行程中必须会见日本客户,黑恕和总会把她调开去忙别的事。

他是不是知道当时那个日本人吃不到她的豆腐,当众羞辱她的事?

不管他知不知道,何绮霓都明白,这个上司在各方面确实对她宠信有加,最近这几天她越来越常反省自己的跋扈和不近人情,仔细想起来,她根本是将他「压落底」、「呷够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