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令剀吧?」她蹲下身,微笑。
她知道他的名字呢!难道这女人真是圣母的化身?舒令剀有些讶异。
「我是」女人偏头想了想,嘴角的笑有些苦涩。「你喊我阿姨吧,以后请多指教了。」
舒令剀不自觉地盯着女人脸上的笑发愣,她又对怀里的小女孩说道:「秾秾,跟哥哥打招呼。」
舒令剀看着女人怀里的小女孩,那么细致,像个精美的瓷娃娃,但粉嫩嫩的小脸让他好想捏一把,而且小娃娃噘着嘴,像不满瞌睡虫来袭之际被打扰,她看向舒令剀,迟疑丁一会儿,似乎在决定要讨厌或喜欢这个「哥哥」。
舒令剀偷偷期望是后者,他讨厌洋娃娃,但是却希望有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妹妹。
「哥哥。」末了,小娃娃似乎决定要喜欢他,漾开有些腼眺的笑,伸出两只粉嫩小手要和他玩。
舒令剀真有点受宠若惊,甚至是充满欣喜的。
女人温柔地笑了,让小女娃从她怀里下来自己行走,舒令剀几乎是直觉反应地牵住小女孩的手,怕她跌倒。
「令剀,这是玉秾,我可以请你以后要多多爱护她吗?」女人笑问。
舒令剀像接受一项慎重而伟大的任务,点点头。「我会保护她!」绝不会像其它的玩伴那样,以欺负自己的妹妹为乐。
女人满意地笑了,又看向小女孩叮咛道:「秾秾,以后要听哥哥的话唷,知道吗?」
小女孩只是噘了噘嘴,很快地黏住舒令剀。「哥哥陪我玩」她竟然不应母亲的话,小小年纪已经有大小姐脾气,她母亲只能好气又好笑地摇头。
后来,舒令剀才知道,他喊阿姨的女人,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蔚蓝山庄真正的女主人程群玉。
舒家男主人,庞大的蔚蓝山庄的拥有者舒青鸿,当年外遇生下舒令剀,一意孤行将舒令剀与他的母亲茧子接回山庄,身为元配的程群玉当时没有为舒青鸿生下任何子嗣,只得默默退让,搬到乡下静养。
当然,舒青鸿没和程群玉离婚,那几年仍然往返山庄和乡下,享尽齐人之福,没多久程群玉也有了身孕,舒玉秾就是在那时诞生的。
谁知道舒令剀八岁这年,舒青鸿无意间得知舒令剀根本不是他的种,他愤而和舒令剀的母亲翻脸,不让他们母子离开,要茧子和舒令剀留在山庄受他羞辱,还去乡下求回元配,程群玉不想让舒玉秾没有父亲在身边而遭人指指点点,才点头答应舒青鸿无耻的要求。
初回蔚蓝山庄的那一夜,她整晚陪两个孩子待在花园和教堂,看着他们玩耍,心里明白今后生命的重心与力量,就是放在照顾这两个孩子上了,舒令剀的母亲已经没有余力保护他,虽然曾经恨过那个女人,但舒青鸿难道不是最可恶的始作俑者?如今他们的恩怨越来越错纵复杂,她的心虽然已从那些恩怨中抽离,但两个孩子一下小心就会成为牺牲品。
这对没有血缘的兄妹将一起成长,一旦其中一个断了羽翼,另一个怎能不受到影响?更何况舒令剀完全是无辜的。
而她知道,舒青鸿对她至少还有一点愧疚,她可以因此有多的力量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
命运与时间一样无情,一格一格地杀戮与掠夺,躲在花园里玩耍的男孩与小女孩,笑容那么纯真灿烂,没有心机与隔阂,不知世间丑恶,不用任何理由与条件就接纳彼此,真心爱戴,程群玉多希望世间真有那么一块净土,可以让她永远守护着这样的美丽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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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令剀与茧子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幸而有程群玉和舒玉秾的陪伴,加上舒青鸿也不是天天都待在山庄里,所以舒令剀至少保有了一个还算快乐的童年。
他依然姓舒,原因绝不是舒青鸿顾念情分,而是他不想自己戴绿帽的丑事张扬出去;人前,舒令剀喊他父亲,人后,他和其它佣人一样喊他先生,而且从没得到过好脸色。
要说舒青鸿会对舒令剀做出令人发指的凌虐手段来报复茧子,倒也没有,只是原本属于舒家少爷的待遇都被撤回了,舒令剀仍然睡在他的大房间,只是被单与床罩不再有佣人来替换,房间乱了要自己整理,壁炉里也不再有木炭,家庭教师被取消,他必须到镇上念小学,如果不是程群玉出面,他可能还得自己走几里的路去学校上课。
大房子里的冬天很折腾人,虽然整座大宅地板都有暖气系统,不过在下了雪的冬夜,没有壁炉取暖,还是很容易因为寒冷转醒。
舒令剀开始讨厌冬天的夜晚,有时深夜醒来,再怎么把被子裹紧,被窝依然有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