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唯一的例外。

初次见到他,她便让他脸上粗厉的刀疤吓着了,她想象不到那是怎样受伤的,可以从耳下划到下巴边缘,而他也不讳言,那是他高中时跟人斗殴留下的疤痕。

他说他年少时好勇斗狠,而她猜想,这样粗暴的性格可能跟他的家庭背景有关。据说他父亲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工人,跟富家千金恋爱,两人私奔成婚,千金小姐的家人怕她过得不好,给了他父亲一毛钱,他父亲拿去玩股票,居然大赚一毛,后来又看准时机,买楼炒地,开了家建设公司,业务蒸蒸日上。

就在事业得意的当口,婚姻却出现危机,夫妻俩成长经历差太远,隔阂渐生,为了逃避发妻,他父亲流连温柔乡,认识一朵酒国名花,正是他母亲。

没错,她的丈夫是个私生子,而且还是酒家女生的。

在数个月之前,问他们岳家任何一个人,肯定谁都不会想到她岳清荷竟会下嫁一个酒家女的儿子,但为了拯救濒临倒闭的公司,他们终于不得不接受这桩商业联姻。

对岳家人来说,他们极需一笔资金挽救破产的命运,对她的丈夫——沈意飞来说,他要的是一张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而有什么比娶一个出身传统名门的妻子更方便的?

这个婚姻,岳家与沈家是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可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牺牲品,一个为了保存家族的奢华生活,以亲情为要胁,被迫走上献祭台的处女。

她真恨这一切!

虽然从小的教养与周遭亲戚朋友的经历,让她很早就明白婚姻并不如其他同学们想象的那么浪漫,貌合神离的夫妻比比皆是,爱情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但就算不爱,也不能拿她当筹码换经济援助啊!这样的她,跟个抵押品有什么差别?

「好脏。」岳清荷喃喃自语,心头一股自我嫌恶的感觉挥之不去。

门口忽地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她一震,全身警戒地绷紧。

沈意飞摇晃地走进来,身上还穿着黑色的新郎礼服,酒气熏天。

浓重的味道呛得岳清荷很想掩住口鼻,但淑女教养不容许她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厌恶之意,她直挺挺地站着,神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