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决这样的窘境最好的办法,显然是迎娶新妃。司徒凝生长在皇室,她比谁都明白王族的婚姻关系的不只是两个人,更代表两个家族的结盟与依存关系,就像姊姊也利用武皇来牵制华丹阳一样。
对炎武人来说,族长婚事更像征部落与部落间的团结,更是为了巩固武皇的地位。历代武皇会迎取各部落的公主为妃,好确保和每一个部落都保持友好密切的盟约,而现在她嫁过来一年了,按习俗是该接着迎娶新妃。
这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她是天朝的公主,更要表现出大度贤淑的风范,绝不能让天朝失面子。她心里若有失落,在国家和民族的大义之前,实在微不足道。
她下定决心说服丈夫,才转身,卓洛布赫已入内来,一如这几天以来的恼怒与烦躁。
司徒凝上前抱住丈夫,「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他每次有心事,就会带她到湖边。皇銮每半年会迁移一次,一次是为过冬,一次是让土地休养生息,不要把草吃尽,不过大致上不会离奥齐勒山脉太远。奥齐勒山下有大大小小数个雪融湖,卓洛布赫总是带着她躲开所有国事与所有人,在湖畔偷得一点两人世界的清闲。
虽然两人只成亲一年,但妻子总是能让他自恼人的心绪中放松。卓洛布赫握住妻子的手,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走。」
一红一白的身影像流星飞掠大草原,只要是夔城的一分子,都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王与后相爱甚笃,就像他们一起奔驰在草原上的模样,总是默契无间,宛如比翼的苍鹰。日翼绝不会抛下小白马太远,而小白马总是能追上拥有马王血统的日翼。
他的丈夫是她的指引。她喜欢乘着风,乘着草原的怀抱,向着天际追逐他的背影,卓洛布赫总不忘回过头来给她一个鼓舞的笑,给她追上他的力量。
湖畔是他俩的天堂。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草长得特别好吗?」卓洛布赫抱着她坐在他身上,硬挺的男性尽根没入她紧窒的体内。
「什么?」司徒凝双颊酡红,意识在狂乱边缘迷蒙飞跃。
他笑得坏极了,「因为你跟我每天都来灌溉……」他奋力往上挺,雪水般晶莹的情露随着每一次原始的律动洒在草尖上。
司徒凝红着脸娇斥,「色鬼!」
可天与地不就是那么回事,是天与地的交合,才孕育出世界,是风和云缠绵,才有雨露甘霖,是万物交欢,生命才欣欣向荣。他们攀向情欲顶峰时,似乎连湖水,连如茵绿草,都因欢愉而颤动着。
他喜欢大剌剌地躺在原野上,一丝不挂也不以为意,而他昂藏高大的身躯就是她的床。欢爱后她趴卧在他身上,她已经开始杞人忧天,若未来没有他沉稳的心音陪伴,她会否辗转难眠?
卓洛布赫一手在她肩颈上像安抚小猫似地搓揉着,手指偶然缠起她乌亮的发丝,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扯疼她。司徒凝下巴枕着交迭的双手,仰望着丈夫若有所思的面容。
「萨朗……」
「嗯?」
「嫁给你,我很快乐。」
卓洛布赫停下动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渐渐扩大,洋溢着喜悦与得意,「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亲爱的萨仁。」他的嗓音与闪烁的眼眸有着隐忍不住的激动与感动。
「可是我们的快乐是建筑在我们的责任上,我不能只顾着我自己。萨朗,我希望你迎娶新妃……」
卓洛布赫的笑很快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风雨欲来的阴鸷,「谁要你来说服我的?」他坐起身,有些责怪妻子在这时扫兴。
司徒凝没有退惧,但也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没有人跟我提。萨朗,如果你是不想我们争风吃醋,我会尽最大可能不那么做。我已经很幸福了,所以我不能只顾自己,至少你需要其它部落的支持,我不能让你势孤力单……」天朝还在华丹阳手里,她的国家还无法为他带来助力。
妻子说的,他自然都明白。卓洛布赫将她拉到怀里,不对这件事作任何回应,反而问道,「我问你,如果我不是武皇,你不是王后,你想做什么?」
司徒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用心想,回答我。」他说。
司徒凝螓首枕在他肩上,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有荣华富贵,没有万人景仰,你还会觉得幸福吗?」
司徒凝坐起身,看着丈夫,「我并不想要万人景仰。如果我不是王后,我就不用烦恼这些了,不用非要帮你选妃不可,我只要专心当你的妻子就好。」说完又发觉丈夫这问题似乎在逼她说真心话,她有些挫败地叹气,「我承认我也有私心,可是每个人肩上都有他的担子,担好它就是他生下来的责任,我知道我的责任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