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早就想到这一点,与武皇的书信往返中两人已经对此有了共识。但对司徒凝来说,不管姊姊跟武皇达成什么协议,她从小的妇德教育已经根深蒂固,她宁死也不让丈夫以外的男人轻薄自己!她终于想起青梅给她的匕首……
哪知匕首才伸出袖口,她的手腕已被一把抓住,巨人手指轻轻使力,她吃痛的手一松,匕首很快地反落入巨人手里,接着他手一扬,刷地一声,匕首神准地插入趴在地上装死准备随时反击的杀手颈子中央,当场毙命。
巨人终于抬起头,不忘以舌头轻轻舔过她被吻肿的唇,司徒凝困难地咽了口唾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害怕多一些,或不满多一些。
「没人教你怎么用刀的话,就不要随便拿来玩。」他的语气,像逗着小宠物。
司徒凝涨红了脸。她才不是拿来玩!她只是……只是……
「看来你长大不少。」巨人又道,大掌依然在她胸前揉来揉去,还低头以毛茸茸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梁在她耳畔和脖子上搔痒。「我可以放心了……」
放心什么?这不要脸的臭男人!登徒子!野蛮人!司徒凝勉力和他推拒拔河,小脸都要气哭了。
「陛下。」原本和十二骑副首领讨论方才伏击状况的青梅总算想起公主没见过武皇,「感谢武皇陛下及时搭救。」她知道长公主要求武皇在送亲队伍一到国境边缘就派人迎接,却没想到武皇会亲自率领他随从的十二骑前来迎娶公主。不过传说中随武皇踏遍北境的十二铁骑果然名不虚传,武皇率领他们亲自出马,也许比派出一支军队更有效率。华皇后派出来抢亲的人马不只这三十来个杀手,还有一里外的一支军队,早让武皇领着十二骑扫平了。
司徒凝动作僵住,巨人为她的反应又一阵爆笑出声。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司徒凝的害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气愤。
她以为武皇是个老头子,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称霸一方的霸主不都是老头子?想不到她的夫君却是个像熊一样的巨人。
然而司徒凝这才发现这群鞑子一个个都比他们天朝的男人高大威猛,她忍不住怀疑北国是以体型和毛量多寡来决定谁称王……
嗯,或许还会比一比谁的声音大。
只是想到从今以后要跟一头毛茸茸的巨人朝夕相处,司徒凝又觉得有些哀伤了。
当然,她此刻只有气愤跟哀伤,她烫到冒烟的脸绝对不代表什么!司徒凝接下来始终赌气不去看身后的巨人,只是一径地盯着裙摆和地面。
「我卓洛布赫说到就会做到。」
「在下这次奉命陪小公主到夔城,务必随身保护小公主直到确认武皇陛下和公主大婚完成。」
卓洛布赫点头,青梅与另外三名女侍各骑上骏马随行。
可惜她不会骑马,不然她比较想自己骑。司徒凝只能别扭地想着。
他们一行十八人共十七骑,当天入夜前就赶到北国边境的禺城,司徒凝在那儿重新换上嫁服,炎武人的婚嫁习俗没有天朝铺张,但历代武皇的王妃都是部落公主,武皇的大婚更是全国盛事,司徒凝也许是北国有史以来唯一没有自己的送亲车队的王妃,但十二骑经过的城市里,炎武人永远记得,他们的王后是由他们的武皇亲自护送,从国境边缘一路迎娶回皇銮。
北国人爱马也敬马,车是给老弱妇孺搭乘的,所以历代以来前来嫁给武皇的新妃,无论从自己部落出发时怎么来的,至少会骑马进夔城,炎武人只会尊敬骑在马上的王后。
然而坐武皇的骏马进夔城的王后,司徒凝也是史上第一人哩。
贵为公主,司徒凝有幸脱离这个时代的女子无知的窘境,她可以学习那些天朝的男人认为无伤大雅、无关权势政治与国家管理的学问,她曾经读过许多「化外」轶闻。天朝自视为天下中心与正统,非我族类向来视为贱民,她的老师总会一再向她强调她出身高贵,她的祖先伟大不可侵犯,她的国家文明是寰宇翘楚,野蛮之邦望尘莫及……
那些旅人也告诉她,再没有一个国家的帝都有凤城的繁华、没有一个国家的皇宫有龙城的雄伟。也许是自幼困在龙城那座黄金牢笼,龙城的伟大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在草原上看到宛如奔腾于大地的巨龙般的炎武皇銮,那股震撼与惊奇。
夔城。它没有高耸冷酷的城墙,没有一个炎武人会告诉外来者,他们的皇銮「正确」的位置在何方。炎武人的先祖逐水草而居,即便是现在,炎武人依然是在马背上打天下、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