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善雅苍茫地想。得知家翰失踪的时候,她赶来台东这座小渔村,跟着她父母一起站在海岸,无助地看海巡人员沿海打捞。
他们找不到他的屍身,无法确定他的生死,而她,只是像木头人似地呆站着,不哭不喊。
他的父母很怨她,说她冷血无情,不值得他们儿子的痴情狂爱。
但她不是无情,只是太震惊了、太自责了,才会无法任性地痛哭失声,身为始作俑着的她,哪有资格表现崩溃?
她凭什麽哭?凭什麽让别人来安慰她?是她的错啊,都是她的错……
善雅用力抓住高晋风衣襟,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时候,她多希望能有个人来救救她,告诉她,家翰会平安回来。其实她也想有人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场意外不是她的错,只是老天捉弄。
她也想哭的,早就想痛快地哭一场了……
「你哭吧!」他轻拍她的背,抚慰着她的嗓音温柔得教她心碎。
「在我面前,你尽管尽情地哭。」
真的可以吗?她真的可以哭吗?犯错的人也有资格哭泣吗?
善雅细声呜咽,泪水一颗接一颗流落,她哭着,啜泣不断,虽然哭的声音仍是低低的,有点压抑,但那的的确确是哭泣。
经过这麽多年,她终於能放纵地哭出来了——
她在他怀里入睡。
哭累了,她就这麽靠着他肩头,疲倦地闭上眼,而他体贴地用一条睡袋裹住两人的身体,不让她着凉。
天色渐明,空气中的薄雾逐渐散开,沉睡的海水亦惊醒,轻轻地冲刷岸边,高晋风听海浪吟唱,俯看善雅秀气的睡颜。
她的眼哭到微微红肿,他心怜地以指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