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老师,一个忘记自己教育职责与本分的人,没资格当老师。”
“宓桃比谁都认真,比你们纵容的那些走后门的人都认真,要是她没资格当老师,那还有谁有资格?今天只是因为她碰巧教到我,碰巧是我的老师,我们的关系就必须被当成丑闻吗?我是真心和她交往,比那些虚情假意的人更有资格抬头挺胸。”
“你懂什么?一个高中都念到留级的——”
“好了。”秦里昂的二伯父抬手制止他们父子的冲突,“现在是董事会议,卓老师的去留由董事会决定,至于你,里昂,你必须跟你父亲一起回长岛。”
说是董事会议,其实除了秦家人之外,其他董事大多识相地下插手,毕竟身为圣罗兰最大股东与董事会主席,几乎有权利决定任何人员去留,这场会议其实更像秦家的家庭会审。
“我不要!”秦里昂像头张牙舞爪的兽,年轻气盛的他只觉所有人都想拆散他和卓宓桃,他们明明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揭人隐私的校刊社!“既然连我留级时都不管我,现在才要管束我,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只有宓桃会关心他,这些人凭什么要他听话?
“所以,你是为了让家人注意你,才刻意那么做的吗?”二伯父又道,这句话像是泼了卓宓桃一盆冷水,也往秦里昂的怒火上加油。
“你们懂什么?我和宓桃是真心想在一起!”
“那你就不要表现出叛逆小鬼头才会有的可笑态度。”二伯父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你的事,你父亲也有过失,他对你太疏于管教,你祖父要你和你父亲一起回去,你们父子俩的惩戒,他老人家会亲自定夺。
“至于你,卓老师,我想你从今天开始别再到学校来会比较好,为了让这件事尽快落幕,我们只能请你立刻回台湾。”
“不行!宓桃你别答应!”秦里昂已经完全不见那个冷酷又优雅的贵公子形象,此刻的他像个害怕失去亲人的孩子,或者是……
卓宓桃不再让自己思考更多。
她对他来讲,真的是情人吗?会不会只是因为孤单而产生依恋?只是因为年轻气盛而把持不住,唯一有的就只是孩子对亲人那般的依恋。
“你等我回长岛,我会告诉祖父,告诉他我要娶你,我们不是不伦恋!”
秦里昂方寸大乱,这一刻更像个慌张的孩子,像个冲动莽撞的少年,连终身大事都这么脱口而出。
爱情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耐性与韧性去背负冲动不出口的承诺,她害怕,也相信,未来秦里昂一定会后悔。
咆哮不止的秦里昂被长辈和堂兄们硬是押走了,当他喊她时,卓宓桃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最后会议厅里只留下卓宓桃和秦里昂的母亲,他们似乎认为女人与女人之间更能把话说清楚。
“真是丢脸。”穿着干练而昂贵的套装,秦夫人的神态让卓宓桃想起中世纪住在冰冷古堡中的伯爵夫人,她抬起手揉了揉鬓角,轻轻吐了口气,彷佛极不愿意面对接下来的谈话,“卓小姐,该说的,刚刚的会议上都已经说完了,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秦家不愿追究这件事,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容让。”
卓宓桃可以理解秦夫人的冷淡,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秦里昂,尤其见他和长辈起冲突,想起过去他的父母对他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因为她和秦里昂发生了关系,她老早就想和他的家长谈谈。
“秦夫人,里昂他——”
无法忍受卓宓桃还有脸提起秦里昂,秦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希望你不要再见他,这次回长岛,我会请我公公命令里昂绝不能再跟你见面。老实说,我真的不敢相信,你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她的话让卓宓桃羞红了脸,抬不起头来,难过得想掉眼泪。
对,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又忍不住好心酸。
她多么羡慕那些能光明正大在阳光下亲吻的恋人们?爱情多美好,让世人咏叹歌颂,但是当爱情降临在他们身上,却无法让他们得到同样的祝福。她和秦里昂每到假日就不辞千里地跑到另一个城市,假装遗忘他们的师生关系,要向世界宣示他们是彼此的最爱。
明明是一样的爱情,她却总在甜蜜之后背负着罪恶感与道德感的鞭答,然后严厉地反覆在心里怒斥自己: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如果割舍不会心疼就好了,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割掉他。
但,里昂呢?她舍不得他孤单难过,他对她是否也一样呢?
“我和我丈夫平日对里昂是疏于管教,所以他曾经因为闹事被学校留级,我早就和我丈夫说过,里昂想引起我们的注意,但我们总是想,再过一两年,等事业能完全交给长子后再来把心思花在里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