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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茶具都带来了,白白带回去感觉像个笨蛋,就当养茶壶吧。这块老地方有她当初让式神从河道上和山上运来的,大小和形状正好可作为桌椅的石块和半截树干,她念了一串清风咒,一道风扫过来,桌面和椅面就干净了,她摆上茶具。

没带着式神,连取水都不方便。她只好折了片枫叶,以两指夹住,抵在唇间,低吟咒语,再弹开叶片时,一个少女模样的丫头凭空翻个跟斗出现了。

那是木灵的一部分,她借来帮忙取水,和式神不同的是只能“借”用极短暂的时间,大概刚好够她煮完茶吧。有时候如果木灵有要求,她帮忙完成,木灵会给予不错的回报。

木灵比地灵聪明多了,不用提醒就知道这附近哪里的泉水最甘美。

以幻影的形式游走人间,已经十多年了,虽然那种方式让她摆脱时空限制,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她的肉体也仿佛成功钻过岁月的之间,可她付出的代价却是——她几乎遗忘了真正沐浴在阳光和小雨中是什么感受,清风拂面而过又是什么滋味;她饮美酒,品佳肴,都是做做样子,“凝神咒”制造了这个世人眼里的“她”,她看得到,听得到,感觉得到,但那比较像是“知道”自己感应到了什么,而非真正的“感受”。

包不用说坐在山林野地里品茗,多么风趣雅致的一件事,在她做起来却显得有点可笑。

以莳她觉得无所谓,失去唯一的亲人,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

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阳光穿透树梢,看着河面倒映苍穹,看着漫野金黄,而坐在这美景当中的她,却连过客也不是。

茶叶慢慢舒展开来,她将第一泡茶倒在新壶里,木灵显得有点开心,茉莉和清茶的香气似乎取悦了它,但滚烫的水对树木本身不好,于是她倒了杯茶,摆在靠近枫树林方向的桌上。

一片枫叶果然翩翩地落了下来,精致可爱的朱标色躺在盛了通透碧玉的白瓷杯前,那让单凤楼怔忡着,莫名的感伤又袭上心头。

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野地泡茶,阳光与风对她而言只是树林间阴影的飘移,茶的香气,茶的甘甜,似乎都只是记忆里的一部分,比徒具形式的仪式更没有意义。还有比这更落寞的吗?她苦笑,再给火堆填上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