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女人结婚前会有忧郁症,也许是因为开始质疑自己能不能跟那个男人过一辈子,要这么面对他过一辈子,要告别过去熟悉的生活,会不会有遗憾?会下会感到无措?

这些莳芸当然也想过,然而她知道自己若离开白色城堡,将会一辈子挂念着黑恕谦,她想帮助他,至少让他愿意踏出白色城堡,不再害怕面对人群:至于要面对他一辈子,莳芸发现自己可能是比较期待的那一个。在两个人相处、相爱更互相吸引之下,并不是只有黑恕谦学会寂寞,她也是;过去认为自己宁可孤独也不要爱情,现在她却有些不确定了。

莳芸那夜成功让黑恕谦走出房门,城堡里上下自然都对即将成为新任女主人的她充满期待与感激,只有老管家想得长远一些。

当老管家询问能否和莳芸谈谈时,莳芸有些意外,她出身小康,虽然家里曾经有佣人。但一直不习惯老管家和白色城堡上下那种必恭必敬,不得稍有逾越的态度。此刻老人家愿意主动和她谈,她自然讶异极了,当然也很高兴老管家愿意和她讨论事情。

“夫人不必把帮助主人的事一肩扛起。若是你能陪伴主人,爱着他,那也就够了,责任不见得是良好的婚姻基础。”尤其是揽下让黑恕谦过正常人生活的责任,没有什么感情是无私的,老管家只怕这时间一久,莳芸会觉得厌烦,说句自私一点的话,打黑恕谦还在娘胎时老管家就在白色城堡担任管家,看着黑恕谦长大,他不想黑恕谦再次受伤害,但也期待他们的婚姻能幸福美满。

“我知道,不过我总得试试看。”莳芸当然明白这些,“先努力过,若真的没办法,我就陪着他,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老管家深深地看着莳芸良久,黑恕谦对莳芸的执着不是一天两天,他不愿离开白色城堡,却派人找她,对这些年来这个女孩的经历比谁都清楚。这个面对过许多困境的女孩有一种独特的坚强方式,或许没有戏剧化地成功过,但经历一切人生波折,她却保有她独特的、悠闲而从不丧失自我的人生观。

也许她真的能够成功……不,不需要成功,只要潜栘默化,也许黑恕谦终究能跟正常人一样。

“如果夫人想帮主人,有个人一定能够帮上你的忙。”老管家说。

莳芸发现,即使每天待在白色城堡.黑恕谦也会有固定时间不见踪影。莳芸知道他不是待在房里,也不是去骑马散心,当然她并不是想抱怨,如果黑恕谦固定有个时间去从事某兴趣,哪怕只是闲逛或冥想,她也是乐观其成。

保持兴趣对人的心灵有帮助,她也喜欢拥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而管家就利用这段时间,安排莳芸和那位据说能动她一臂之力的人见面。莳芸因此知道原来黑恕谦还有亲人,虽然父母都已过世,但他的奶奶仍健在,也还有叔叔婶婶和姑姑,更有八位堂兄弟姊妹。

第一次见到黑怒原,莳芸只觉好生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举手投足都有着尊贵气势的男人。

“我该喊你一声堂嫂,恕谦早我一个月出生。”黑恕原的态度从容不迫,有点与生俱来的傲慢,但并不讨人厌。

“我一直以为他没有亲人。”既然黑恕谦不是举目无亲,这些亲人为什么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自主自灭?

黑恕原听出她语气里的微愠,并不在意,“据说堂嫂‘破天荒’地和恕谦相处了两个礼拜之久,我想你应该知道,恕谦痛恨任何人的打扰,连我们的祖母想看一眼他这个孙子,都要看他心情好不好。”

换莳芸无话可说了。

“虽然恕谦并不喜欢我们这些堂兄弟,不过我还是以亲人的身分给堂嫂一个诚恳的建议。事实上现在也只有即将成为白色城堡女主人的你做得到。”

“什么?”

“开除杭特。”黑恕原向后躺进沙发,语气比较像谈论该杀死一只虫子,既冷酷又漫不经心,莳芸却因为这句话.决定这位“堂弟”的话值得信任。

“为什么你们过去不出面干涉杭特对恕谦做的事?”她仍是不满。

“除非恕谦自己坚持,否则我们这些远在天边的亲人难道能完全阻止杭特对恕谦洗脑?亲人并不是保镖或保母,能二十四小时,甚至一辈子把心思花在一件当事人都不愿意努力去做的工作上。”

“能够打压杭特,让他再也不能持心理医生执照的证据我们握在手中很久了,只是恕谦一直不愿——或者说是不敢与杭特划清界限。我们不能冒杭特狗急跳墙而对恕谦不利的风险去打压他,所以只要你开除杭特,我们自会有办法让他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