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上辈子的世界,人人鄙视废材,对无资产、未必也不需要过度消费环境资源的鲁蛇避之唯恐不及,对大量消耗环境资源,把自己荷包赚得饱满的人反而推崇备至,却从来没有人觉得莫名其妙。
他只要孩子活得自在快活,不做亏心缺德事就够了,靠爸、靠爷又怎样?他大爷就是有钱让儿孙拿他的钱,去做更有意义、更对得起天地的事!
所以凌霄在那时还真的没有任何志向和想法,因为他不像父亲和大哥必须回到山庄处理大小事务,不像堂哥凌阵,天一亮就得动身回西北边防坐镇指挥。
那当下他最在意的,还是找出那个咬了他一口的黄毛丫头。
找到她干嘛?应该是道个歉吧!男子汉大丈夫,他不喜欢欠人。
凌霄终于找到雪影,是在紫剑殿外,几个女人的争执引起他的注意。
“我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才过来一探究竟,结果发现我们的‘七宝琉璃镜’碎了,不是你干的还有谁?”黄衫女子虽然操着生硬且口音浓厚的金陵语,咄咄逼人的气焰可一点也没有减少。
“什么鬼鬼祟祟?星眠谷是我家,紫剑殿的花园是我平时晒太阳打瞌睡的地方,我在花园里打瞌睡,你那破镜子碎了关我屁事?”雪影气呼呼地反驳道。
“这里就你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这面七宝琉璃镜是我们腾澜阁的镇阁之宝,我们都知道它的重要性,没准是你毛毛躁躁不小心碰着了。”
另一名地位显然较高,金陵语言也说得更流畅的红衫女子道,“本来不知者无罪,我们身为客人也不好反过来指责主人,但这七宝琉璃镜,可是你们前宫主开口相借的,我们阁主看在任前辈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出借,一进了这星眠谷,哪怕你们自个儿的事都还忙不过来,任前辈就大方地答应出借这座紫剑殿让我们过夜,实际上我们这些浮花浪蕊哪有这么娇贵?真正需要小心安置的,就是这面七宝琉璃镜。现在这镇阁之宝却在月狩宫碎了……”
女子说到这儿,还停顿了片刻,意有所指地看着雪影,“姑娘难道还觉得自己没有一点责任吗?”
雪影被问得语塞,看向一旁显然打算公事公办的紫剑使。
“这七宝琉璃镜,偏偏就是在你出现时碎了,而你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不是你做的,我也只能如实向宫主禀报。”在发现琉璃镜破碎的当下,腾澜阁的贵客就立刻请他过来处理,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紫剑使更不好表现得偏私护短,只能这么道。
“真的就不是我啊!我一直待在花园里……”雪影闷声道,涨红了小脸,满腹委屈却莫可奈何,像极了被严厉指责,又没有主人维护的小狗。
凌霄实在看不下去了。
“难不成就有证据证明那什么破镜子是她摔碎的?”毫不理会那些探究的、狐疑的目光,凌霄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大刺刺地往雪影身前一站,颇有一股鹤立鸡群的倨傲,就这么母鸡护小鸡似的把雪影护在身后。
这丫头就连个子都比人矮!眼前围着她的每个都比她高,难怪连气势都矮人一截!
“你是谁?凭什么插嘴?”依旧是那名口音浓重的黄衫女子不客气地质问道。
“老子姓凌名霄。凭我的脑子告诉我,你们强词夺理,大欺小,多凌少!”
“你是翡翠山庄的人?”黄衫女子拧起眉,“这是我们藏浪山庄和月狩宫的私事,不劳翡翠山庄插手。”
“要论私交,你们藏浪山庄算哪根葱?”凌霄痞子似地抬起手指抠耳朵。
“你——”黄衫女子勃然大怒。
方才几句话就说得雪影无可反驳的红衫女子优雅一笑,“当然,我们算不上什么角色,就如同你们家姑娘和我们家阁主不都同样没名没分吗?”
确实听过江湖耳语,月狩宫前任宫主任夜回的风流帐满天下,今日藏浪山庄腾澜阁会前来相助,显然是因为任夜回和腾澜阁阁主私交匪浅。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不是明摆着讽刺他家囡囡只是地下夫人吗?凌霄额冒青筋,就要暴走,他身后的雪影却轻轻地道:“不是哦!”
黑羽殿疾风队队长雪影,或许不是能言善道又工于心计的人,但可从来不是软柿子。
她虽然犯起傻来令人无语,耍起贱来也会让人暴怒的。
雪影显然将凌霄当挡箭牌,躲在他身后,却一脸阴险地探出头来,噙着狐狸似的贼笑,“宫主要我们喊凌姑娘‘宫主夫人’,她可是一进星眠谷就被安置在正殿,睡的是我们宫主的床,指使的是我们宫主的贴身侍卫,吃穿用度全都比照宫主的规矩;借你们紫剑殿休息,是因为紫剑殿人最少,但我们可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你们指使。再说,你们阁主是哪位?听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