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梁安琪带上了谊母和怡之,上八云楼投靠龚维忻。

龚家祠堂以厚重的玄木和巨石建造,门宽三仞,高一丈,正厅四门并列,地铺玄色大理石,气象森森,庙貌崇隆。

大厅左右两翼,各有二十四张太师椅。左手边是历代龚家辈分最高的长老;右手边足龚家旗下各商会二十四名代表,此四十八人将会见证龚天问遗嘱的实践,即便龚维惇为嫡长子,也无法恣意妄为。

龚家当前辈分最长的太叔公,一进祠堂,倒是健步如飞,容貌比在座许多晚辈看起来都要年轻健朗许多。

「维惇说他取得了『宝物』,在哪儿呢?」太叔公往左手边二十四张太师椅当中的第一张落坐後,问道。

龚维惇立刻招手,让人将他从梁安琪那些家当中捜来的、可能是宝物的东西全抬上来,「就在这当中。」

二十三名长老与二十四名商会代表,纷纷交头接耳,也有好奇地引领张望,太叔公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在这当中?」

龚维惇暗忖,太叔公连看都不看,怎麽可能知道「宝物」不在其中?「这是梁大夫亲自送给我,让我拿来给太叔公鉴定的,除非……她骗了我,为了贪图袭家产业!」

这句话立刻让原本有些质疑龚维惇做法的龚家长老,纷纷炸了开来。

「荒唐!龚家百年基业岂能让一个外人定夺,要是她真的贪了那件『宝物』,难道龚家三分之一的产业就要落到她手上?」

「安静。」太叔公没有拉高嗓门,低声一喝,却已震慑全场,他起身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巡视过那些龚维惇呈上来的事物,直到其中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龚维惇欣喜地看着太叔公拿起了那只怀表。他就知道,凭梁安视根本不可能拥有一只怀表。

「混帐东西!这些东西你怎麽到手的?」太叔公却怒喝。

龚维惇相信自己不可能泄漏些什麽,除非,太叔公今早下山时听到些什麽风声,「太叔公是听到谁说了弟子的不是吗?弟子是冤枉的!」

太叔公举着怀表,「这只表,是我的故人,梁羽梁师父的遗物,他的女儿必定片刻不离身,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也许是借的,也许是请求的,但只有这只怀表,不该出现在这里!」

「怎麽可能……」龚维惇脸上笑容不变,立刻见风转舵,「一定是安琪糊涂了,把她的表也拿给了我,其实我跟安琪情投意合……」

「我跟你什麽关系也没有,你这混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梁安琪大步走进祠堂,一见太叔公,只觉有些眼熟,但当下也没多想,只想指着那不要脸的家伙鼻子臭駡,「烧了我家还敢装无辜,别以为老天也治不了你,你爹今晚就到你梦里打你屁股!」

「哪来的野丫头,在龚家祠堂放肆?」

「她是我未婚妻。」龚维忻道。

「原来你这……」龚家长老当中对龚维忻这黑街出身的私生子仍有不满的不在少数,但毕竟轮不到自己说话。何况,龚维忻如今好歹也是半个当家,对面那二十四个代表,有一半是他的人啊。

梁安琪捜寻了祠堂一眼,唯一看到模样和气势像太叔公的,就只有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她怀表的那人了,「前辈真是好眼力,这只怀表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不幸被某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偷走了。」

太叔公瞥了一眼梁安琪身後的赵怡之,笑了笑,「梁姑娘,你是来臭駡龚家的子弟,或是来宣布我们龚家的不肖子弟没有一位通过了考验?」

「当然不是,我的任务暂时到这里结束。」她退开来,示意龚维忻上前。

「你找到了你父亲的宝物是吗?维忻。」太叔公沉稳地开口,似乎早已知道结论。

「是。」龚维忻牵起有些胆怯的赵怡之走向太叔公,「父亲指的宝物,是她,我和维惇的小妹,父亲是希望我们找到她,并且带她回家认祖归宗,在她成年以前,属於她的三分之一财产,将由保护她直到她身世公布的人保管。」

也就是暂时交给梁安琪保管,这就是当初龚天问请求梁氏父女保护私生女的代价。

事实上,就是梁安琪也有些意外龚天问做的安排,想来是他当年没能来得及让迫害龚维忻母亲的凶手失去权势,却发现自己的重病无法再拖延,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当年,龚天问就说过,如果他有生之年能让怡之认祖归宗,那麽到时梁家父女同样是怡之的义父与义姊,龚天问会让他们在龚家有一席之地,拥有一笔可观的财富。梁羽当然不会拒绝,他正需要有人替他照顾女儿,於是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