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琪听得一阵心酸,但是她仍开朗地道:「那以後我们就在炕上吃啊,也不错!」

龚维忻点点头。

小厅进来右手边是书房。梁安琪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这里了,龚维忻反倒有些尴尬,「这些书我平时不太看,也不太需要用到书房,以後就全换上你要看的。」

「不急不急,我如果没兴趣再做处理。」她一一流览书架上的书,看得出来龚维忻对某些书真是兴趣缺缺,大多是读书人钻研的那此——其实连她也没兴趣;他平日主要还是研究跟生意有关的知识,而这些大多不会以书籍记载。

但是,龚维忻还是很感谢龚天问。十五岁以前他是文盲,龚天问却请先生教他识字,对他来说没有什麽比这更珍贵的了。这里的书大多是龚天问留下的,基於感谢,就算没兴趣,他也没想过要收拾掉它们。

不过,在梁安琪面前,自己是个市侩俗气的人,多少让他觉得有点羞涩。

桌上还搁着帐本,梁安琪随手翻看,一下就认出龚维忻的字。毕竟他也替她那个破医所写了帐本,她一边翻一边尴尬地笑,「你的字还比我漂亮多了。」人家十五岁才学写字,她可是七岁就开始学啊!真丢脸。

这倒是真的。龚维忻忍不住失笑了。

转回小厅里,穿过小厅,来到对面,就是龚维忻的卧房。

先不说,比她的闺阁乾净整齐不知凡几,但她一见那张四柱大床,脑门就一热,别的也无法再仔细欣赏,当下暗暗觉得自己简直太淫乱了,大白天看到床就在胡思乱想。

龚维忻庆幸自己坚持不让那些冲着他流口水的家伙进到这里来,毕竟是儿时最痛恨的忌讳,他不想连睡梦中都被那些气息纠缠。不过也因此这张床只有一个枕头和素色的被褥,他走上前由身後抱住梁安琪,「他们会送来成对新人的枕头和被褥,你有没有别的想添购?我让他们立刻去准备。」

一身孑然的大毛哥,跟一堆手下可以支使的龚维忻,这转变让她真有点不适应。但话说回来,她最初认识的就是龚维忻,而不是大毛哥吧?

「不用啦……」其实当下她心里想的是,她还是比较喜欢她住了十三年的狗窝欸。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都答应跟他回来了,再想这些岂不是不打算把他当家人?她环视了一眼房间,「我觉得,搞不好住没多久,你这里会连东西都没地方摆……」

龚维忻一阵没好气,但完全了解这绝对是事实,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无所谓,我也认了,你只要把你自己天天洗乾净就行。」

「……」还要天天洗澡,有没有这麽麻烦?「你让人天天扛水扛上六楼,太不厚道了吧?」

「玉露池有我专用的澡堂,你每天都给我到那里去把自己洗乾净,若是洗不乾净,我不介意帮你洗。」

梁安琪完全不怀疑这句威胁的真实性。他真的曾经把她扛进澡间里,杀气腾腾地剥光她衣服,再把她从头到脚洗去一层皮!

因为龚维忻的交代,底下人很快地准备了许多成对的用具送上来安置,并且送来几套现成的女装,裁缝师父傍晚会过来。

晚上还会有一顿饭局。云中居已经挂起今晚歇业的牌子,掌柜的只能一一向大失所望的来客解释,因为今晚八云楼有重要的喜事,至於是什麽喜事,依照龚维忻的交代,暂且不透露。

龚维忻打算请八云楼里自家人先吃顿饭,介绍梁安琪。虽然他和龚维惇还有恩怨未解,他都打定主意把安琪留在身边,至於对外的公开,他想他无论如何都欠安琪一个正式的仪式,他开始希望尽快了结跟龚维惇和龚家之间的事,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而到了那时,他不见得还是八云楼的老板,但现在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起码他不再欠龚家,也不用再顾虑龚家。

底下人忙着布置,龚维忻就带着安琪来到外头的露台,就在他卧房外。

「哇——好漂亮啊!」在她的身子探出栏杆的当儿,龚维忻额冒青筋地一臂将她拦腰抱起。

「你给我离这里起码一步距离,否则以後都别想站在这里!」他恶狠狠地警告。

「我双脚站很稳的好呗!」

「这里风大,跟在平地不一样。」龚维忻把她捞回露台上的观景亭里。

「住这里也挺不错的啊。」观景亭盖在稍微高一点的台子上,这样一来就算不靠近栏杆,也能将景色一览无遗。

「你喜欢吗?」那麽,他是否该考虑放弃坚持,与龚维惇交换条件?

梁安琪看了他一眼,「坦白说,跟龚家大院比起来的话,这里是好一点。」本来在马车上,她一想到要和龚维忻回龚家,就眉心纠结,实在是答应了他又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