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她还忘了他这根本是耍赖哩!但这不也证明了,他并不是想占她便宜才撒谎,若是藉口失忆然後拍拍屁股不认帐,她也不能拿他如何。

更何况,她一开始是有机会澄清两人关系的,不是吗?反倒是他,明知事实,却偏要与她亲口承诺,与她纠缠,那份心思都让她脸红了。

「我记得啦。又没说要怪你。」她甚至连看也不好意思看他,眼神飘向一旁,默默觉得自己没骨气了点。

「那,你会跟我一起走吗?」他抓住她的双手,牢牢在掌心收着。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爹过世时,他要我把他的骨灰,一半撒在河里,一半撒在空中。所以除了这座庄园,和庄园里他留下来的东西,我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可以纪念他。」要离开这里,她难以割舍。这座庄园,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能纪念父母的存在,这是她和母亲亲手画的,她和父亲亲手建造的家园。

龚维忻想起,他原以为梁师父的坟会在附近,但确实没有,只有安琪每天会在白木屋里供养的父母牌位上炷香,那牌位与一般的牌位不太一样,先不说形状像人偶一样有头和身体,安琪说过,她母亲很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她只是刻了个牌位留念,起码有样事物是能代表母亲,让她在年节和她生辰时给母亲供奉一点供品,後来父亲过世,她也如法仿制了另一个牌位,龚维忻没想到那是因为梁师父没有留下坟塚让女儿祭拜。

「我跟你回去,他们不会把我们关起来吧?」她还是觉得不对劲。也许是在皇都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让她先入为主地将龚维惇当成坏人。但话说回来,想把受伤的弟弟接回家,有必要带上一群身手显然不一般的打手吗?再怎麽怕死,保镖带两名也就够了吧?

「这倒不会。现在的龚家,我应该还是二少爷。」他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

「那当初打你的究竟是谁?」

龚维忻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我只能跟你说,维惇虽然没有完全接受我这个弟弟,但我跟他勉强算是合作关系,他应该是先将打伤我的那些人处理完了,才来接我。」

是这样吗?梁安琪还是没那麽容易放下成见。

「这里是你家,你随时都能回来。但我必须回龚家一段时间。」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你就当我又耍赖,想把你带在身边,跟我回去住一段时日,好吗?」

他这样说,她哪忍心不答应啊?梁安琪双颊又红透了。她明明不是怀春少女,干嘛老是因为他的一两句话脸红?她在心里咕哝道。

「好啦,我先整理一下东西。」

女人收东西,当然不只一刻钟。龚维忻双手抱胸,站在白木屋门口,不让龚维惇有机会开口催促,龚维惇也只有摸了摸鼻子,带着一大票人巴巴地等。

鸡和羊可以让怡之来帮忙喂,菜园的话,怡之知道怎麽把水车的木栓拔起来,後园里的小水车能够灌溉整个菜园。

麻烦的是书,去到龚家没书看多无聊啊?她从蓝屋探出头,朝龚维忻招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龚维惇就算拉长了脖子,也听不清她说些什麽。

龚维忻没告诉她,要什麽书,他都能替她弄到,给她辟间书房都没问题,他只是转身走向门边,「不想枯等的话,进来帮忙搬书。」

他支使得很大方,龚维惇的手下你看我,我看你,倒也不敢当耳边风。龚维惇点点头,让所有人都去帮忙,他自个儿坐上马车,无聊地拿扇子掮风。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多备了一辆马车。

差不多搬了一车的书,梁安琪又去提她的药箧,甚至把她爹娘的牌位也带上了,因为不知这一去要住多久嘛。本来以为总算是最後的东西了,她来到门口,又击掌道:「啊!还有……」旋即跑回屋内。

龚维惇有些坐不住了,而龚维忻偏偏什麽都不说,只伸手取过她的药箧然後在一旁等待,却意外地有些忍俊不住。从来没有人能让龚维惇这麽坐立难安又无法开口表示不满,梁安琪完全不用费心思就做到了。

大概这麽来来回回三次,龚维惇已经跳下马车,脸色铁青。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的梁安琪总算叹了一口气,心想把家里搬空了也不好,只好放弃再做挣扎,「好吧,走了。我坐哪儿?」

「跟我们坐一车。」龚维惇道,梁安琪的东西在另一车。

「要是我的东西载丢了怎麽办?」她实在不想跟这家夥同车,感觉怪不舒服的。

「要是有损伤或遗失,我赔你一车黄金。」除了马车翻覆之外,怎麽也不可能载丢,就是便宜了这丫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