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龚维忻随後就发现,除了谈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以外,这女人对人跟人之间肢体上的暧昧相当迟钝。虽然能理解她身为大夫,所以频繁地与伤患接触早就习以为常,可是像这麽毫不设防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麽又让他很生气!

龚维忻想起过去对她的几次短暂印象里,她不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是正在做一般女子不会做的事。例如在别人家里闲逛,还爬到墙上偷窥,猫着身子跟踪别人想要看热闹之类的。

每次看见她跟着梁师父一起出现,他总是忍不住拧起眉。不是厌恶看到她,而是他心里总会想着:好了,这下他又得费心注意这丫头,以免她趁着梁师父忙於看诊、无心他顾时,又跑到不该去的地方!

梁安琪想必没察觉,每次她和父亲到皇都去,除了第一次的偶遇外,之後总会不小心撞见龚维忻,未必都是巧合。

回想起那些往事,再加上眼前种种,都让龚维忻得到一个结论:这女人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多到过剩——她对人完全没心机,好奇心却过度泛滥!他冷着脸让梁安琪替他换药,当她几乎贴在他身上替他绑好胸前的药布时,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合适,还一边笑着说,他醒来真是太好了,替他包紮可以省很多力气。说完还低下头……

啊!龚维忻又差点暴吼出声。她的气息吹在他乳-尖上,而这女人只顾着研究他胸口的瘀痕,还伸手摸了两下,然後咕哝着自言自语些他听不清楚的话。忍住!她是大夫,他最好别太小家子气,别小心眼!

但龚维忻仍是微愠地想着,这麽久以来,究竟有多少人在像他这样接受治疗时,心怀不轨偷吃豆腐……或者是被她吃豆腐,这家伙也完全没感觉吧?梁师父在的时候或许不会让那些登徒子有机可趁,但梁师父走了之後呢?

基於对梁师父的亏欠,他今後有必要将她纳入管辖范围里。

这是报恩!虽然只有他自己这麽认定。

「对了,我忘了问最重要的事。」他在她捧着脏污的水要离去时,开口说道,当下其实有点不甘心自己只能呆坐在病床上,而她却还有其他杂活得忙,必须离开。

「什麽事?」

「我叫什麽名字?」他忍住笑意,看戏般地等着她如何圆这个谎,不得不说,他还挺期待她惊慌失措伤脑筋的模样。

啊咧……她竟然忘了这回事。都怪方才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害她不忍心告诉他,他是皇都大流氓,臭名远播,而且很可能是被自己那有着圣人美名的哥哥派人毒打一顿,丢到河里毁屍灭迹!

这下,她得编出更多谎,来圆这一个忘了深思就脱口而出的谎。

「我心爱的结发妻,你该不会忘记我的名字吧?」他坏心地讪笑道,梁安琪额冒冷汗、暗自慌张的模样显然大大取悦了他。

「怎麽可能……」梁安琪乾笑,脑袋飞快地转着,「你叫……朱大毛!」

「……」他可不可以捏死她?龚维忻黑着脸,看着某人因为危机解除而眉开眼笑,显然还对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无比佩服。

见到龚维忻明显铁青的脸色,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感到绝望,梁安琪心里当然有些过意不去——没法子,情急之下,她脑袋里只有一团浆糊,生不出什麽有文采有诗意的名字啊!她只好乾笑着,尽可能笑容甜美地讨好道:「大毛哥,那我先去忙了哦!你好好休息……」

最後一个字都还没落下,她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留下龚维忻坐在病床上,杀人的视线像能将墙壁瞪出两个洞来。

现在是什麽情形?

病房里,一男一女和一个小鬼。男的瞪着那多出来的小鬼,小鬼也瞪着那多出来的男人。

「这该不会是我们的女儿吧?」虽然明知不可能,但那个小鬼不友善的眼神却让他忍不住故意这麽问道。

梁安琪呛咳了起来,而赵怡之挑起眉,对自己不过两天没出现就遗漏了这麽一大段剧情感到不开心。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麽?

「不是,怡之是我义妹。」赵大娘是她谊母,怡之当然就是义妹了。

赵怡之左右想了想,拉着梁安琪的衣袖,示意她到外头谈。临去前还不忘丢给不能下床的龚维忻一个挑衅的回阵。

「……」哪来的小屁孩?龚维忻没打算跟个小鬼计较,他不用想也知道她们在外面讨论什麽,只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不太喜欢那女人把他晾在一旁。

「……就是这样,等会儿你可别说溜了嘴。」梁安琪简单解释了缘由,但是对龚维忻的真实身分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