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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黑恕平真的收拾玩心,从此改邪归正地迈向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之路了吗?

这天,又开始放长假,闲闲在树下打盹的黑恕平被掉到他脸颊上的不明物体惊醒,莫名其妙地伸手往脸上一摸,定睛一看,大少爷吓得差点大叫出声。

还好附近没人,这太丢脸了,他竟然被一只毛毛虫吓得魂差点飞掉。黑恕平有点起床气,瞪着手上毛茸茸又黑不溜丢的玩意儿,突然灵光一闪,顽童般恶作剧的诡笑悄悄浮现在俊脸上。他双手摆在身后,回屋子里找到正在练习辅导老师交代功课的骆子甯。

「送妳一样礼物。」他凑近她,挨着她身旁落坐,贼笑道。骆子甯对他从来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当下自然是开心地点头,笑容甜得像温暖的蜂蜜似的,足以融化最顽固的冰山。

可惜,大男孩的玩心比冰山更坚定不移。用各种方法欺负女人!好的,坏的,甜蜜的,火辣的,或者卑鄙无耻,或者无聊捉弄……似乎是男性体内千古不灭的基因。

「闭上眼睛,把手伸出来。」嘿嘿嘿,哈哈哈哈……

单纯的骆子甯乖乖照做。

黑恕平贼笑不止,把肥肥软软、蜷成一佗的毛毛虫放到她手上,万般期待她睁开眼之后的反应。「好了,快看看!」嘻嘻嘻……

骆子甯充满期待地睁开眼―

吓到了吧?

「好可爱哦!」骆子甯白嫩嫩的脸颊泛着喜悦的红晕。「谢谢平平。」满心欢喜的小人儿凑上前,在他颊上亲了一口,害得毫无心理准备的大男孩心跳坪坪地失控。

「那个……」尽管俊脸正滋滋地冒烟,但黑恕平还是顾着男人的面子,却又忍不住忐忑地开口,「如果害怕的话……」我的怀抱在这里啊!「嗯?」骆子甯一脸不解,一手宝贝地用指尖抚着毛毛虫。自作孽的某少爷突然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他努力维持男子汉形象,「妳不觉得那个有点……」恶心吗?

「我可以养牠吗?」骆子甯一脸期待。

黑恕平脸上滑下三条线。「嘎?」

骆子甯垂下小脸,有些落寞地道:「我以前一直都想养宠物。」

她想要有朋友作伴,可是没有小朋友愿意陪她玩,连和她说话都觉得厌恶。莉娜表姊可以高兴养贵宾就养贵宾,养腻了就送人,她灵机一动,心想:那么她可以养蚂蚁啊!于是她把饼干偷偷留着喂蚂蚁,却被阿姨痛打一顿,还说既然她这么浪费食物,以后只要一天吃两餐就够了。

黑恕平看着她的反应,想起了她很宝贝她的怪怪小兔玩偶,玩偶完成的那一天,她很害羞也很兴奋地告诉他:她的第一个朋友完成了!

「为什么它的身体那么多颜色?」当时,他问出好早之前就存在的疑问。

「因为……」小家伙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她一点也不曾受伤地说,有时她做好的一部分会不见……她没说明白,但那一瞬间他突然明了,不是不见,而是被像他一样的无聊顽童恶作剧地抢走,不是为了那玩意儿有多稀奇,只是因为好玩,因为劣根性作祟,而她不敢同他们抢。孩童和少年间的霸凌有多可恶,他不是不知道,在那当口他的心都扭疼了,连眼眶也泛红。

他自己也曾是那些对她恶作剧的人之一,难怪她只因为他愿意把毛球还她就感动莫名。他抱住子甯,以免她瞧见自己没有男子气概的模样。「那我可以当妳第二个朋友吗?」他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那天的子甯很开心,她在一天里得到两个朋友,虽然打从黑恕平帮她把奶奶的铁匣子拿回来以后,她早就偷偷把他当成好朋友了……

想起这些缘由,黑恕平连最后一丝拒绝骆子甯的想法也瓦解了。

「妳养吧。」他假装没看见她手中的蠕动物,靠意志力抚平越来越多的鸡皮疙瘩。

「谢谢平平,好棒哦!」她赶紧找来她心爱的小碎花手帕,用管家爷爷给她的糖果盒子当毛毛虫的小窝。她会慢慢帮小毛虫布置出温暖的家。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老管家常会留着一些漂亮又用不着的小玩意儿给她,大概是发现了,小女生总是对那些可能会被丢弃的漂亮装饰物露出惋惜又渴望的眼神。

「我想叫牠小平。」

可不可以不要?黑恕平脸上的黑线更多了,但是对上骆子甯期待的小脸,还是只能给予一个安抚且包容的微笑。「妳高兴就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他无言。

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从那天起他得忍受骆子甯把「小平」摆在床头,每天晚上睡前,他就开始恐惧隔天早上起床时,「小平」可能消失在任何可以钻的洞穴之中!包括人体的某些部位;又或者哪一天「小平」会不小心被辗到只剩虫汁,直到某年某月某日才被发现尸体只剩一抹可疑痕迹,届时他就得面对子甯泪涟涟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