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希望你回到你爹娘身边,我会派人护送你到应州,直到找到你爹娘,确定你能安顿好。另外,你担任过宫里的女官,比照退休该有的待遇,该给的田舍财帛我会一并给你。」
兰苏容为她做到这一步,红叶心里是感动的,她的情况本就特殊,兰苏容比照退休的女官待遇给她,无非是怕她不好过日子。但要她回到家人身边,她却有更多的迟疑与错愕,一来是她当初对兰苏容说的谎,看来娘娘一直都心知肚明;二来,是她对是否原谅祖父与父亲心里仍然有些挣扎,亲情与道德,于她是两难。
最后是如果兰苏容知道她父母在应州,那么东方逐风想必也知道,如此一来,她此番出走,岂不是变相地索讨名分,要东方逐风娶她?
「奴婢并不是为了威胁五爷,或对五爷有任何不满才离开的,所以……」
兰苏容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叹口气道:「你有你的骨气与顾虑,但试想想老五的处境吧。在他终于回到京城后,却发现你失踪了,他不可能不着急,若你从此不知所踪,他这辈子过得安心吗?」
红叶果然动摇了。
「大不了我不告诉他你父母在应州便是。」见红叶一脸不解,她继续道:「梓王向陛下建议,因为受到威迫而不得不为朱长义办事的罪臣,可予以改名换姓搬离京城,并缴纳罚金的处分,而非发配边疆。改名换姓是考虑到有些人恶名昭彰,让他们能在新地方好好过日子。」至于罚金嘛,皇朝初兴,想法子为国库挣钱也是挺费神的呢。
「五爷当真不知我爹娘在应州?」话说回来,她也是皇后提起才得知。
她对家人是否决绝了些?其实红叶待在兰苏容身边时,就知道四王爷对情有可原的罪臣多是从轻处分,她猜想家人应该不会受到太多刁难,只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
「不知。」兰苏容笑着说谎时可是连眼都不眨的。
红叶无法质疑兰苏容,这位国母在她心目中既尊贵又高尚,怎么可能会说谎?
终究在她也没有更两全其美的法子下,她也只能妥协道:「红叶谢娘娘成全与厚爱。」
在宫里的日子平静许多,平日读读医书,协助兰苏容处理宫内事务。
红叶不免感慨,如果当初她留在宫里,一辈子替皇后分忧解劳,也许所有的烦恼都不会有,颲王能迎娶王妃,她对五爷的爱意将会深埋心底,就这么怀抱着敬爱之情,成为皇城里那些白头宫女之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相信这么一来,所有人都能拥有更好的结果。
直到两个月后,南方捎来东方逐风的讯息,他不负所托已完成使命,正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红叶慌了,慌的是不愿承认的伤感,别离竟来得如此之快,两个月来她纵使思念东方逐风,终究不是真正离开他,她与他之间还有着联系。
她也才明白这两个月来,她其实就像缩头乌龟一样,将来的日子会如何?她拒绝去想。
兰苏容却忍不住暗笑,真是不出她所料。但话说回来,三个月的行程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可见把红叶丢在家里,真是让这小子急坏了。当下她虽然有点同情,但又忍不住想,早知如此,早早把红叶娶进门不就好了,何必这么折腾?
「你还是要走吗?」兰苏容看着已经收拾妥包袱的红叶,却见她坚定地点点头,神情僵硬。
「那好吧,就照当初说的,好好保重。」期待再会的日子不会太久。
红叶眼眶一热,其实除了东方逐风,她同样不舍皇后。
「红叶拜别娘娘,愿娘娘鸿福齐天,百岁无忧!娘娘大恩大德……」
「好啦。」兰苏容阻止她说出什么「来世再报」之类不吉利的话,「别什么都往坏处想,到了应州好好和家人团聚吧。」
从自己敬重的人口中说出希望她和家人好好团聚一话,红叶顿时有些狼狈,不知该为自己的心结委屈,或感叹即便是如此睿智的娘娘也不解她的挣扎?
兰苏容却在她离去前,道:「红叶,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但仍是送给你,如果你能明白我便放心了,若不能,还是希望你有释怀的一天。」
「红叶定将娘娘教诲铭记于心。」
兰苏容看着小雏鸟一副听夫子教诲的书呆学生模样,有点想笑,她敛住笑意,以着难掩怜悯却诱导的口吻道:「你知道吗?一生能够问心无愧,俯仰无愧于天地的人,都是拥有很大的福气。」
兰苏容派上了她的四名近身护卫,护送红叶在大清早避开闲杂人等耳目离开京城。考虑到路途遥远,在兰苏容赐给她的赏赐里,布匹黄金一类不易携带又容易遭歹徒觊觎的财物并不多,而是以银票、红契为主,和一些现银做路上开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