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主子还没回来,红叶便只是在一旁站着等。
「王爷吩咐夫人先用膳,不用等他。如果晌午王爷还没回来,我们一样伺候夫人用膳。」
「……」所以这一桌菜她要一个人吃?红叶说不清心里闷闷的,是看着那八盘菜就饱到闷,或为别的?
直到用完膳,她要离开这座院落时,却被守在「东园」入口的护院给拦住了。
「王爷有令,夫人请在东园待着。」
红叶当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问东方逐风去哪儿了,可支吾着开不了口,她哪来的立场开口呢?只好默默回到东园。
小雨见她抑郁寡欢,便道:「王爷说过夫人可以任意使用东园里的每一处,天这么热,外头也没什么好逛的,这东园可大着呢,夫人不如走走看看,有需要什么,再让人去弄来就好。」
红叶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她并没有把自己当主子,也不愿这么僭越。
她信步园内,若有所思。
如今宫里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娘娘也不再需要她帮手,虽然她曾经想过,就这么留在宫中辅佐娘娘,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处。
新帝登基以来,东方胧明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彻查朱长义及其党羽的罪行,之前东方胧明召她去做口供时,她把替朱长义干过的丑事全招了,但他坦白地对她说:「今日这些话,在场的人听过便罢。我自认并非刚正不阿、毫无私心的执法者,陛下命我办这些案子只为安抚民心,根除前朝乱源,也就是在情理之内,私下都能网开一面。关于你的事,有两个人先后来跟我做过担保,一个是逐风,一个是大嫂,我也答应他们了。你只要指证朱长义的罪行,其余的就一笔勾消。」
然而,东方逐风也好,兰苏容也罢,对替她担保之事一字未提。她明白她已经受了太多的恩,更多的、不属于她的好,她不能拿,也不该拿。
东园确实不小,除了四合的楼宇、独栋的澡堂,光是花园就有三座,一座紧临着书斋,园内其实不种花,但山石与流水环绕、翠竹成荫;另外一座大花园,中央以蔷薇、藤花、紫阳,搭了座花团锦簇的花榭;小的花园被围在四合的楼宇内,主要是种植四季花卉;而东园旁那座大湖的湖水被引了进来,形成一个荷花池,一栋画楼就盖在荷花池中央。
红叶看了一眼小园中疏落的花花草草,颲王府的前任主子,虽是朱长义的心腹,但东方家的军队一进入京畿,陷入癫狂的朱长义就把这心腹给杀了,还抄了他的家,这座府邸荒废了好一阵子,园内种植的芍药、枇杷、忍冬、茉莉、菊花……
等等,东方逐风虽然住进这里已经一个月,但显然王府里没有专长园艺的人手,只把杂草除干净。
她不想白白被供养着,再说她自幼研读岐黄之术,也学习药草栽植,充当园丁倒也还行,便要了圆锹锄头的一类工具,干起活儿来了。
王爷可没说不准夫人没事找事做,小雨与飞儿虽然有些无语,也只能在一旁帮手。
红叶估算着那些接着要开花的该开始修剪枝叶和过多的花苞,晚个一季开花的差不多该填上肥料,明年才开花的则可以在这时扦插。小雨给她挪来了矮凳,飞儿则在一旁撑伞,她让她们到屋里去忙自个儿的活儿,两人当然不肯,红叶也拿她们没辙。
蔓生的蔷薇花丛勾住了她的裙摆,在她手臂上刮出一道血痕时,红叶浑然未觉,是小雨急急忙忙进屋内取了药箱来,她才发现自个儿受伤了。
「不碍事的,用水洗干净就好。」
两名婢子不知何时退下,顶上没了遮荫,红叶也浑然未觉。她手里忙着,其实思绪飘得老远,若不是对这些活儿很熟悉,手指上可能都不知剪了几道血口了。
东方逐风静静立在一旁,也不出声。他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虽然他们兄弟几个暂且不任官职,可国家需要尽快恢复元气,该出的主意,该帮的手,还是必须要做。
他回到东园后,两名婢子不像红叶那般心不在焉,一见到王爷,正要跪下请安,却让他抬手制止,并挥手要她们离开。
东方逐风就这样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埋首花圃中的红叶,她白嫩的脸蛋被晒得泛起红晕,像颗红蛋那样诱人,惹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原本想就站在这儿,看她何时会发现他,谁知两只脚偏偏不甘寂寞地往她走去,直到他高大的身子挡去了日头,红叶抬起手背擦去额上的薄汗,才终于瞥见他的存在。
「奴婢给五爷请安。」一如既往,她见到他的刹那,总有些两人也捉摸不了的悸动被随之而来的期待给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