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找到彼此后心安了,天大的事也不要紧了,两人仍是在小山谷里待了一宿。原本东方旋冰想去打些野味,被花雨桓制止了。
“这一个月来,都是山里的小动物替我找来果子充饥,我可不想忘恩负义吃了它们。”
东方旋冰只好作罢。他在山谷中觅了较温暖无风的一处,架起了篝火。
山里本来蚊虫多,这一个月来花雨桓感受不深,大概是回春泉畔的奇花异草的关系。
东方旋冰架好篝火,本来两人这一夜是有说不完的话,但当他总算发现自己身上浮现诡异的图腾时,静静低头看了良久,似乎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的当儿,花雨桓已经藏起贼笑,若无其事地填柴火。
“……芄芄。”总算,这二愣子觉得这东西不是幻觉,而且应该问问她的意见。
“嗯?”花雨桓当真是一脸谦良恭俭的恬淡笑意,笑得东方旋冰觉得自个儿竟怀疑到她头上,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没事,我只是发现我身上好像怪怪的。”不会是什么怪病吧?他有点忧伤了,好不容易两人熬过这些年,要是他身子出了问题……东方旋冰侧脸都罩上了一层阴影。
花雨桓总算有点儿良心不安,她只好故作惊讶,“啊,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当初画的都白费了呢。”
她演得真像那么回事,东方旋冰当下不疑有他,“是吗?这是你当年画在我身上的玄元图?”可是怎么好像怪怪的?这机关图看起来和以前芄芄画的那些不太一样啊!
“原来这药水要这样才会出现啊。”她还装傻。
东方旋冰沉默半晌。看来所谓“这样才会出现”,指的是男女之事?他俊脸红了红,“那……我以后会小心点。”反正以后他也不会在人前打赤膊了,包紧紧,只有她能看就好。
花雨桓嘴角抖动。“没关系啦,其实别人是看不懂它的奥秘的,我说过我作了很大的改动。”其实她老早把玄元图给背下来了,当初真的纯粹是占有欲作祟,想使坏。
“是吗?”他松了口气,摸了摸手臂上确实也不碍事的浅色纹身,觉得其实挺好看的,便继续去收集柴火。
花雨桓捣着嘴憋笑憋得好痛苦,当东方旋冰抱着柴火回到她身边时,她终于忍不住扑上前去,抱住他高大的身子,摸摸蹭蹭地吃尽豆腐。
旋冰真的好可爱哦!花雨桓还捧住他的脸,亲了又亲。
而东方旋冰只当她是分别太久,对他特别想念,耳根子泛红,装模作样、不挺情愿地阻挡几下她的咸猪手——怕等会儿她又得辛苦灭火,身子吃不消啊!可心里却偷偷高兴,巴不得她摸得尽兴哩。
两人在草地上相拥而眠,倒也安然一觉到天明。
那天入睡前花雨桓向东方旋冰道了歉,东方旋冰静默不语,心里想的是,这丫头是为哪件事道歉?说实话她该道歉的事多着,虽然他不会真的归咎她,他需要的就是一点安抚。所以当她真的开口道歉,连为什么道歉都没说,他……他就心软了!
是不是有点没用啊?他暗暗叹气。
“你知道我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大概是这一个月来,她一个人在那样的鬼地方哭了许多次,此刻反而平静许多,她甚至相信是爹娘的守护,让她能熬过这一个月。
“知道。”东方旋冰只是抱紧她。
“我会替他们守三年的丧……”不管在天上的他们是不是乐见此事——肯定是不乐见的啊,但她的心愿落空了,她总可以任性一次吧?!这不单单是耍脾气而已,而是这一个月来她每每想起来,就会责怪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尽过孝道……有些感情,付出的永远不够。
从他们离开龙谜岛之后,每夜每夜,她都在埋怨他们,为什么丢下她,从未体谅过他们也很痛苦。
她很愧疚,她知道他们也不愿意,不是为了不再背负往日的阴影,不是为了她,他们何苦这么自寻死路?
她……她只剩这件事能为他们做了。爹娘的尸首跟那些闯进圣坛里的人下场一样,掉进了地道,被地底洪流冲成了烂泥,埋葬在这山里了。
有形的一切终会成尘埃,她了解这一点,但仍是会遗憾。
东方旋冰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双手不住揉着她的手臂,仿佛再理所当然不过地道:“这次,换我等你,但我们不会再分开,你会和我在一起。”他等不及要让她知道,他已经在王府里,为她准备了一座属于她的花园,不管世人如何看,他都要让她待在他身边。
三年前她守候他,如今换他陪着她。不管走过多少个三年,他俩在心底起誓,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