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慌乱惊恐间,她不知不觉唤出那理应永远保守秘密的称呼。
是的,总是沉默寡言的陈伯正是雷万里——雷枫樵的父亲。
“您必须住院,雷伯伯。”何湘滟对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说道。
后者皱眉,沉默不语。
“您必须住院。”她重复。“医生也说了,在医院里您才能得到比较好的照料。”
“住院有什么用?”雷万里冷哼。“我动过手术,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还不是又复发!”
“所以才更要留在医院里定期接受化疗啊!”何湘滟焦急地想说服老人。“医生说了,您要是再不住院,情况会很危险的。”
雷万里别过头。“就算住院化疗,也不过多拖几个月而已。我宁愿回农场度过余生。”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与唯一的儿子朝夕相处。
何湘滟哀伤地望着老人。她很明白他心中的想法,也就是因为不忍见他剩下的这么一点点日子,还每天活在孤寂懊悔中,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雷伯伯,我知道您想跟雷多相处。这样好不好?我请雷天天来看您。”她柔声劝他。
“他跟我什么关系?”雷万里讥笑道:“凭什么天天往返两个小时看我这么个老头?”
“他是你儿子啊!”
“他不知道!对他而言,我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雷万里忽然激动起来,两道凄厉而悲凉的眼神射向她。
她一震。
看着她怔然无语的模样,他神色黯淡下来,语声转哑。“对不起,小滟,我太激动了些。我只是……”他垂下眸。“我怎能要求雷天天来看我?他每天在农场的工作够累了,最近还忙着招揽客人,我不能……不但帮不了他,还拖累他。”
何湘滟没说话,呆呆坐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