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德解释:“我们厂里一直都没人住,你是第一个。”
“孙伯也不在这里住?”凤宁好奇地问。
“对啊,老孙也回家住,他家就在厂斜对面。咱们是个灯笼厂,材料、成品什么的都不值钱,连块铁都没有,没什么可偷的。”吴昌德说。
凤宁说:“没遭过小偷?”
“遭过,有一回有个小贼来偷东西。被大黄发现了,它拼命叫,把老孙给吵醒了,从家里赶过来,发现那小偷偷了一摞纸,被大黄追得纸洒了一地。”吴昌德说起这个来还觉得好笑。
凤宁心想,看来得和大黄搞好关系,以后这里就她和大黄两个住户了。
吴昌德给凤宁办手续时,问:“你的户口证明带没带来吧?”
凤宁说:“没有。”
“我这边给你开个证明,你下次回村里的时候去开个证明,把你的户口纸带过来,厂里给你落户,不过是集体户口。”吴昌德说。
凤宁下意识地说:“可不可以不迁户口?”
吴昌德惊讶地看着她:“不行,你材料不齐全,就没法给你录入档案。别人巴不得想要转城镇户口,你怎么还不愿意迁户口?”
凤宁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行,我下次回去的时候把证明开过来。”这个年代,人人都还对城镇户口向往不已,等再过些年,除了几个大城市,普通城镇户口已经没了优势,甚至有人想迁回农村都不行。
吴昌德说:“我跟你说一下薪资待遇。你刚进厂,按理应该是学徒待遇。但你肯定不是学徒,所以我们几个领导商量了一下,给你定的一级工,主要你年纪在这里,也没法往上提,只能按照资历来排,以后一点一点往上提。一级工人的工资待遇每个月是32元,你也知道,咱们厂效益一般,只有年底的时候会有奖金,别的时候都只有基本工资。厂里食堂中午开餐,一角钱一餐,早晚饭得自己解决。”
凤宁听完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32块钱一个月,这工资也太低了吧!干一年也才300多块钱,自己重生以来卖花灯挣的也不止这点钱。
这马上就九十年代了,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确实啥也干不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收入水平是能够想办法改变的。
“好的,主任。”凤宁答应下来。
第一天报到,凤宁当然不用上班。她准备打扫一下房间的卫生,曾决明也想留下来帮忙收拾,凤宁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买药回去吧。”
曾决明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帮你收拾好再走吧。”
凤宁笑起来:“真的不用。今天不用上班,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不成?你赶紧去吧,别误了正事。”
曾决明只好走了,不过总是知道凤宁的工厂是什么样了。
下午的时候,厂里帮忙买的木床才送到。居然是一张一米二宽的上下铺,可能厂长觉得既然有人住宿舍了,以后还会有人来住,多准备一张床总是没错的。
凤宁把下铺铺好,又去买了两块颜色稍深的的确良花布,缝了两个窗帘,给前后窗安装起窗帘,她一个女孩子,还是需要保护隐私的。
她在这边忙的时候,同事们纷纷过来和她打了招呼,大家显然早就知道她要来上班了,表面上对她的到来都表示欢迎,毕竟这次灯展她功不可没。这次灯展赚得不少,至少上半年大家不用担心会发不出工资而拖欠。
但肯定也会有人不高兴,因为灯笼厂效益不好,好几年没招工了,不少人家里还有人工作没着落,都没能进来,反倒便宜了凤宁这个外人。
整个工厂连厂长和厨子,总共是24个人,凤宁是第二十五个人,员工大部分都是女性。凤宁已经能认出所有员工,包括还在养伤未曾复工的戴师傅,虽然有一些只记得样子还叫不上名字。
凤宁忙完后,去了解了一下工人们的工作情况。说是工厂,其实还是作坊模式,每个人负责花灯的全部流程,包
括扎骨架、糊灯罩、上色等。
工人们会整套流程,都能独立完成工作,这是个优点。但也意味着灯笼的标准没法统一,因为能力有高低,做出来的灯笼就会显得参差不齐,效率也不高。
当然,就工厂目前的状况,也不太需要效率,毕竟工厂灯笼销量有限,大家有的是时间慢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