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金玉一看到凤宁,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抽抽噎噎地说起了受伤的经过。表姐妹在一旁补充着。事情原委果然如凤宁知道的那样。
凤宁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大姑不要哭。我陪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凤金玉伸手抓住凤宁的手,抽噎着说:“娃儿,大姑不去医院。大姑没得事。”
凤宁说:“脑袋都开花了,流了这么多血,这叫没事?我姑父都不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吗?伤口要是感染了, 会死人的。”
凤金玉眼泪从眼角滚落到鬓发里:“死就死了,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这么一说, 招娣和想娣都呜呜哭起来:“妈,你别这么说。”
唐长根在门外怒喝:“号什么号?人还没死呢,号个鬼的丧!”
他一吼,屋里三个流泪的女人都不敢哭了。
凤宁皱起眉头, 走到门外:“姑父, 我叫你一声姑父,因为你是我大姑的丈夫, 我表姐妹的爸爸,所以我才肯这么叫你。而不是因为你是我长辈我就该尊重你,因为你不配!”
唐长根听见凤宁这么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愣住了,连手里的烟都忘记往嘴里送,怔怔地看着凤宁。他从来都没听凤宁大声说过话,完全没想到她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凤宁继续说:“你自己没本事,生不出儿子,赖我大姑做什么?谁不知道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是男人决定的,跟女人有个屁关系!你就算是我长辈,我也要说,你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赖别人,真是可笑之极!无能窝囊废!”
唐长根手里的烟都掉了,他指着凤宁:“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你就是个窝囊废,生不出儿子,怪女人,自己没本事,被人欺负了,只会拿老婆孩子撒气。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哪里像个男人?”凤宁语气尖酸刻薄。
凤金宝紧张起来,赶紧起身站在凤宁和唐长根中间:“姐夫,姐夫,你别生气,宁宁年纪小,不懂事!她胡说八道的。宁宁,快别说了,给你姑父道歉!”
凤宁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我说的哪句是错的?你们就算告到最高人民法院去,我都没错!你们就知道欺负没读书的女人,学过生物的人谁不知道男女性别是男人精子中的染色体决定的,你生不出儿子,是你的精子不行,有什么脸面赖我大姑?我大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四个女儿,还为你打掉了两个孩子,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她在鬼门关前跑了六回,你不仅不心疼,还认为都是她的错,你还是个人吗?畜生都比你强!你今天为一点小事就要杀了她,简直猪狗不如!”
唐长根没想到会被一个小辈骂得狗血淋头,他又羞又恼,气得他就要拿东西去教训凤宁,被凤金宝抱住了:“姐夫,你别生气,她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怪她。凤宁,你快别说了!”
一旁的马老太在一旁骂起来:“小畜生你发什么癫!还不赶紧给我死回去!”
凤宁根本就不畏惧他们:“他要敢打我,我就去公安局报案。他打我大姑是家暴,打我是故意伤害罪,两罪并罚,我让他尝尝牢饭是什么滋味!”
凤宁这话有点把唐长根唬住了,什么家暴,什么故意伤害罪,他都是头一回听说,难道警察真会
抓他?
马老太急得过来拖凤宁:“畜生,你打胡乱说什么?给我死回去!”
凤宁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不要碰我!我胡说?你自己拎得清吗?你女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你都不带她去治病,还在这里骂想娣,你算个什么娘家人?我看你就知道欺负自家人,一个屁也不敢对唐长根放?我大姑迟早要被他害死!你们不给她治,我给她治!”
凤宁走进屋:“大姑,别躺着了,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招娣想娣,你们把姑妈扶起来,我们去医院。”
她见招娣和想娣还有些犹豫,便走过去,掀开被子,将大姑搀扶起来,帮她套上外衣:“大姑,生女儿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怕他?他敢这么对你,你就该跟他拼命,你把所有委屈都憋在心里,结果把自己憋出病来。要实在过不下去,你就跟他离婚,不要怕没地方去,回我家来住。我给你养老。”
凤金玉听见凤宁说的话,眼泪落得更凶了,女儿回娘家搬来救兵,结果老娘和弟弟什么忙都帮不上,老娘还在怪她肚子不争气,受委屈是自找的。现在听侄女说这些话,她的委屈终于得到了宣泄,要是弟弟能这么说一句,她哪至于这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