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怎么能行,宫禁森严”方采薇一脸为难。
“怎么不行?宫中宴乐时,虽说多用仙韶院女乐,但不是也用了民间艺人?也有一些民间艺人,时常传召进宫,并非在你这儿才开特例。”郭敞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虽然,大燕建立仙韶院的初衷就是保证宫廷礼乐不受‘污染’,但说实在的,即使是皇家,也更喜欢宫外面那些活泼的、有生命力的舞乐。所以明面上,宫宴什么的都用仙韶院女乐表演歌舞。实际上呢,宫中传召宫外民间艺人,从来不是特例。
男性艺人就算了,确实宫禁森严,除非是郭敞开口,不然是很难进宫献艺的。但女性艺人,得到进宫殊荣的,其实不在少数。
“那臣妾便先谢过官家了。”方采薇谢郭敞是因为,她才只是个才人,一般情况下她是没资格叫宫外艺人进宫的。但既然郭敞开口了,官家金口玉言,就是让她今后有个学唱的理由传召民间歌者进宫了。
这事儿看起来是方采薇得了个学唱的差事,还是为更好地娱乐郭敞,当不得谢。但实际不能这样看,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超出方采薇身份的权力呢。在这宫廷之中,不管是怎样的特权,特权就是特权,肯定是要谢恩的。
事实上,别说封建社会了,就是现代社会,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像是公司的培训机会,说起来不也是为了提高员工的业务能力,使之能更好地为公司服务,创造更多价值吗?但这样的培训机会是需要争取的,得到了之后当事人也感谢公司培养(至少表面如此)。
“这有什么可谢的?”郭敞笑着拍了拍方采薇的手背:“再唱一支吧,别唱那些令曲小词,又或诸般宫调了,来一段打散罢。”
令曲小词不必说,所谓填词作曲,就是这些了。诸般宫调则指的是北曲,这是北方流行的、内容一般为长篇故事的‘长曲’,表演时往往连说带唱。说起来,相比起令曲小词,诸般宫调已经‘民间’的多了,但还是不能和‘打散’相比。
打散往往从杂剧中来,杂剧就是歌舞表演相融合的戏剧,这在此时绝对属于刚tຊ刚兴起,但立刻风靡的表演。
具体来说,打散是正剧后唱的散段,不需要歌舞表演,光只是唱也行。
方采薇听得官家这样要求,立即选了最近流行的杂剧剧目中,颇有名气的‘打散’,又唱了一回。
“唱的很好,你就该是这样唱,这才脱了宫里女乐常见的匠气。”郭敞像是对这段打散很满意的样子。
方采薇笑笑:“臣妾这算什么?官家怕是不知道,臣妾这段还是跟别人学的臣妾也是平日无事可做,与宫里的姐妹多走动了些,才晓得大家各有各的绝活儿。都是消磨时光练出来的,比如说这唱,顺昌县君就是极在行的。”
“她还能唱全套的院本呢!”院本就是杂剧。
“哦,还有这样的后宫?朕却是不知道。”郭敞也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当即叫裹头阿监去传顺昌县君来。
顺昌县君名叫王玉卿,二十岁上下,看着也是个美人,特别是一双眼睛,有一种宫里妃嫔少见的妩媚风流。这若是在宫外,也算得出色了。只是人在后宫这个‘大花园’,一下就普通了起来。
当初郭敞为她那双眼睛里的风流婉转所迷,临幸了后就叫她穿了霞帔。之后新鲜一阵,够她得了顺昌县君的封号再之后,也就抛到脑后了。
这也是三四年前的事儿了,新鲜的时间又太短,以至于郭敞都有些不记得有过这人了。
顺昌县君王玉卿先叉手行礼,郭敞瞧了瞧她,才勉勉强强想起自己是封过这个妃子的。没多想就道:“听方才人说,你是个会唱杂剧的,全本也能演的下来?”
王玉卿难得见一回郭敞,这样被主动召来,更是这三四年都没有过了。此时还有些激动紧张,也只是勉强压下一些道:“回禀官家,臣妾是能唱杂剧,若有别的角色配合,全本也演得下来。只是能演的脚本不多,只有出名的那几出。”
王玉卿的父亲是个落魄书生,好在有些写杂剧剧本的天赋,便时常替人写杂剧过活。因为这个原因,王玉卿自小长在家里时,一般女孩儿接触不到的杂剧剧本她都读过,也曾由父亲领着去瓦子看杂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