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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降谷零在看他,但他更害怕一回头,发现那只是自己的臆想,索性僵着脖子看窗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其他。

但有些事情越不想在意,就越在意,童锐只感觉如芒在背。

在降谷零看来,少年的样子是在拒绝和他交流,景色在少年的侧影旁飞速而过,在少年的眼里留下纷呈的色彩。

但很快,他发现少年开始点头,一下又一下,时而又作清醒姿态晃一晃脑袋,但很快又屈服于睡意。

这让他想起之前从草津回东京的路途,那次在大巴上,他们的座位挨得很近,少年依在他的肩头睡着了,睡醒时,和他说起自己对与波本有关的未来的梦。

少年期翼的眼神他现在还记着,当时对少年来说,是在和自己的师哥分享情感的秘密,但对于他来说,那就像是少年给他展开了一段绚丽的告白。

童锐无疑比他更懂得浪漫,他总是能被对方打动,而当少年对他扭过头,选择错开他的视线时,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又是一次点头,失重的感觉让童锐又一次半睡半醒过来,意识变得迟缓,他感知到自己在车里,便向后靠在椅背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但很快,他感知到了一股视线。

困倦的思维让童锐短暂地忘记很多,比如说之前闹的别扭,又或是自己刚才的坚持。他终于对上了降谷零的视线,惯性地叫了声师哥,便舍下椅背,枕在了对方的肩头上。

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让降谷零的心彻底轻松了起来,他感知着少年的呼吸变得漫长而均匀,心情像穿过黑暗的隧道似的,顿然光明。

像往常一般,童锐入睡后总像是停在海港的船,慢慢悠悠地飘荡在无垠的黑暗里,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那是一种全然虚无的状态。童锐有时候醒来甚至不确定自己刚刚是否沉睡过去了,因为大脑根本没有从睡梦中惊醒的,半睡半醒的感知。

童锐醒了,睁开眼睛,正对着他的,是驾驶位的枕背,车正匀速地向前行驶着,除了从后车镜看到的,山岸五和在方向盘上活动的手指,车厢内是全然一片安睡的状态。

副驾驶位上传来柯南细小的呼噜声,而他自己则压着别人的肩膀,别人又压着他,呼吸吹过他的发梢,那是一种完全可以忽略掉的感觉。

别人不是旁人,正是降谷零,童锐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半边身子已经酸了,却能感知到身边人的温度。

许久,直到降谷零苏醒过来,漫长车程的催眠程度实在不可小觑,他微微坐直身子,给依旧沉在他肩膀上的少年一个踏实的依靠。

但很快的,他意识到少年已经清醒了过来,当人沉睡时,他的身子是软的,重量是沉甸甸的,但当人清醒了,难免不为自己的重量感到抱歉,这个时候身体就变得僵硬,重量也注入了愧疚形成的氦气,轻了不少。

很难说清降谷零的心情,像是被蜜蜂蛰过似的,酥酥麻麻又火急火燎,他感动于少年对他爱护的笨拙,又恼怒于此,他不需要少年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来维护自己,他只希望少年能好好的,现在直至未来。

但昨晚从障子门间通过的光实在细狭,他也不想再看到少年一直直白的目光学会躲闪,他选择直接叫醒装睡的少年。

童锐被降谷零叫了起来,他活动着脖颈,询问似的看向降谷零。

“清醒清醒,快要到医院了,”降谷零明知故问道,“你带糖了吗?”

“带了。”说着,童锐摸索自己的衣服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把糖果,全部捧到他面前。

降谷零从中拿出两颗,一颗剥开放进嘴里,另一块剥开,放在童锐嘴边,童锐低头将糖果含在嘴里,眉眼舒展开,“还是话梅糖好吃。”

“嗯。”

他们两人沉默了一阵,谁也不想把话头掉在地上,终于,童锐的话夹杂着糖果的声音,“师哥,你说‘他’会承认吗?”

降谷零迟疑了一下,“我想不会,他为了所谓的自由可算是拼尽全力了,即便是被发现,恐怕也会想要糊弄过去。”

是的,降谷零猜得不错,等他们到达医院,拿出警局开的证明说明来意时,“他”便再也听不懂人话了。

他一会儿说着自己是长冈伦世,一会儿又说自己是小田知耕,再一会儿,他流着口水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询问无果,他们在病房外面坐着等待东京部的警察过来接管“他”,不管“他”是真疯假疯,身份如何,“他”都是杀了三个人的可怕凶手,这样放在医院里太过危险。

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是为了不让受害者含冤。东京部的警察会带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对“他”进行就诊,观察他是否真的像表现的情况,真的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