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则,永远不要过多地透露自己的刑讯手段。

有些新人,不知道是为壮胆,还是炫耀,拿着刑具,绘声绘色地描述行刑的惨状。意志薄弱的,可能看到锈迹斑斑的刑具,就招了。

对那些硬骨头,不见得有用。

这审讯,说到底,就是与受刑者之间的拉扯试探。

你看他何时熬不住,他看你要使什么手段,好保全自身。

这人心是极其奇怪的,有的人悍不畏死,却怕酷刑折磨,明明无恶不作,铁石心肠,看着别人受刑,听着别人哀嚎,竟然也会物伤其类,仿若感同身受。

所以,最恐惧的时候,永远是将将落下之时。

过早暴露底牌,让人摸了个彻底,便也达不到刑讯的目的了。沈言抬手,翻看了一下自己略带薄茧的右手,瘦削苍白,像行将就木的老者,只皮肤更年轻一些。

令人恐惧的是未知,是一片黑雾里,迷失方向的恐惧,你不知道周围有什么,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待在原地,渐渐失去对外界的掌控。把自己逼疯。

这就是四则,攻心至上。

大概是脑子里过了一遍,著书的欲望就消退了许多,大抵是没那本事,便是胡言乱语,编写话本也要花费不少心思,他连揣测上意,谄媚圣上都没花那功夫,更何况这个。

躺在暗室里,沈言睁着眼睛,想着事情。身处黑暗,彻底远离了喧嚣。

这是他特意设计出来的暗室。

既然是他亲手设计的,自然是要来体验一番,没了做旁的事情的兴致,干脆来这歇着了。

这是一间狭小矮逼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堪堪够人躺着,屋顶极矮,只能弓着背坐着,不能完全站起来。每个透光的缝隙都被仔细填了,通体漆黑,墙体面对着床的位置置了夹层,风呼呼吹过,又从小洞里出来,躺在床上,就像有无形的幽魂朝头皮吹气,让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