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安邑一愣,到嘴边的安慰话语生生咽下去,卡了一下,才领命,“……是。”

这片刻的犹豫,上面的人已经自然而然地下了指令。

“你去安排一下,让城外百姓都先入城。”

大军来袭,那些人若是留在城外绝对是死路一条,要么被大军屠戮、要么被驱赶冲击城门、成为攻城的牺牲品。守城的士卒也是人,对手无寸铁的自己人下手、里面甚至可能有他们平日里见过的熟悉面孔,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关安邑:“是。”

卢皎月接着:“城外的屋舍带着人去拆了、木料抬回城中,田里的庄稼不管熟没熟都先收了……从里往外清,清理得干净点。”

大型攻城器械没法作为辎重携带、必须现场制作,而这些屋子就是现成的木料,就算他们不拆、邺军也不会放过。半熟的庄稼甚至芦苇丛,在外面都是敌军补给,所以都不能留。所谓“坚壁清野”,就是这么一回事。

最理想的情况是城外一片焦土,什么都没有给攻城一方留下。

战争的破坏性由此可见一斑。

关安邑已经整理好心情,刚要再次领命,却对上一双极冷静的眼睛。

卢皎月直直地看了过去,“义固是边镇,这些事应当都有定例,每个人负责区域都给我标出来,我亲自过目。若是出了事,监者未察监者问责,被举者查证确有问题,军法论处。”

永远不要过于相信手下的兵卒,当他们拿着刀的时候,或许都不算人了。

关安邑只觉得身上一寒,忙不迭地垂首称“是”。

卢皎月:“你先去吧。”

关安邑:“属下领命。”

他下意识行了个了军礼,躬着身退出去。

卢皎月没注意这些,她以及已经转身对着一旁的随从吩咐,“你去一趟府衙。让衙中主簿整理一遍籍册,不管是云游僧人、过路行商还是算命先生,非本籍之人一律扣下,让人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