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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又突然开始梦见哈比,一条他小时候养过的泰迪犬。

记不清是八岁还是十岁的生日了,总之在向父母索要生日礼物的时候,他提出想养一只小狗。母亲原本不同意,但父亲用助于培养他的责任心说服了母亲,于是那天他去宠物市场选了一只白色的小狗。

男孩和小狗总能成为最好的朋友。泰迪聪明且粘人,但唯独只粘苏雪青粘得紧,还会对和苏雪青吵架的苏青扬呲牙。苏雪青得到了小狗全心全意信任和爱,他也全心全意地喜欢这只小狗,遵守负责小狗饮食起居的承诺,遛狗、喂食、玩耍,十分亲密,到了同吃同睡的程度。

但没过多久,小狗因为他粗心而走失,寻找良久依然无果之后,苏雪青第一次明白了失去的痛苦。

以泪洗面、不吃不喝,父母看不下去,说带他去市场再挑一只。看到其他和哈比外表几乎完全一样的小狗时,他一点也不想要。他的哈比是无可替代的,到目前为止他也这样认为,从此以后他从未再养过宠物。

对于幼小的他,那是一次极深的创伤,自责和后悔让他总是梦到弄丢小狗的经历。为了让他摆脱这种梦魇,父母还送他去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可能正是这种经历,让他在人际交往里总是拒绝过分投入。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他都维持着一种浅淡的关系,保持着可进可退的距离。

但真正的投入却会在不经意间发生,就像那只仅仅和他相处了几个月的小狗,还有和他仅仅交往了几个月的高毅。

和高毅不再见面是他做的决定。见不得光的关系在暴露在阳光下时,就没有了再继续的理由。所以当暴露在邵庭面前时,就该结束的。怪他那时不够干脆拖到现在,也引发了更多问题。

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但仍感到抑郁和迷茫,心里像被掏了一个洞,站起来时,有点凉飕飕的。

茶几下边堆满了啤酒罐,沙发前摆着几只红酒瓶。他垂在的手摸到其中一只,拎起来扒掉软木塞,直接倒进嘴里。

房间里放着音乐,循环的音调让他脑子也像是开始转圈,没多一会儿便晕头转向。酒瓶被随手搁在地上,唇角是干涸的酒渍,他耷拉的眼皮没多会儿就闭上了。

梦里又是哈比龙眼核一样圆溜溜的眼珠,不一会儿变成了另一双深邃的眉眼,那双眼睛湿漉漉像是被雨水给湿透。这两双眼睛都让他内疚,他在梦里和他们说对不起……

不知睡了多久,苏雪青被电话震醒,他眯眼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却是熟悉的声音。

“出版社把样书寄到了红树湾,你自己过来拿。”

苏雪青撑起身,天已经黑了,他捏着眉心:“你什么时候在家?”

说完这句,他才想到可以让邵庭寄过来,或者放到门口,他方便的时候过去拿就行了,并不一定非要和邵庭见面。

更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邵庭已经说:“我明天在,你下午来拿。”

苏雪青犹豫,还是想让他给寄过来。但邵庭口气强硬,苏雪青又不想勉强他:“好,我下午过来。”

事情已经说妥,对面却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两人对着话筒沉默一阵,苏雪青问:“还有事?”

“没事,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