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体室里有三面镜墙,排练有条不紊地进行。
是和舞蹈室相似的结构,外面阳光倾洒,在镜面上折射出一些刺眼的光。
梁晚眼睫轻颤了下,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是和现在相反的季节,空气里都是闷热与躁动气息的夏天。
梁晚穿着长袖的练功服,练舞练出了一身汗,额边碎发黏连在一起,汗水打落下来。
气质干练的女老师在一旁纠正她的错误动作,那些都是很基本的,因此指导的话里免不了多了些斥责。
偏偏她出错和窘迫的模样都被裴延川看见。
那时裴延川从国外回来不久,驱车去舞蹈教室接梁晚。
夕阳从层叠的云层中展现出来,轻轻撕开的天光,将这一小片天地笼罩着。
裴延川走出电梯门,在落地窗边站了会儿。
还没下课,轻缓的音乐从里面传来。
清一色的黑色练功服,年纪相仿的女孩,又扎着一样的丸子头,那么多张鲜活稚嫩的年轻面孔,裴延川还是能轻易找到梁晚。
她排在队伍的左边第三个位置,紧身的练舞服勾勒出这个年纪的女孩身体柔和的线条。转过身来的一个动作,他得以看到她抿着唇不太开心的面庞。扎起的细软发丝在耳边随意散落几缕,清澈莹润的眼垂着,脸那么小,那么白,让他想起办公桌边那些未使用的纸张,是一字未落的干净。
正看着,不知哪个瞬间,她抬起眼眸,发现了他。
梁晚本来动作就不熟练,看到裴延川后,手脚莫名变得不协调起来,无端有几分紧张。
特别是他那样平静沉稳地看着,利落的发,眉眼深邃,俨然是以一种观赏评判的姿态。
一定要跳好,不可以出错。她深呼吸,竭力想着下一步的动作。
但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眼,呼吸一滞,败在了那一刻加快频率的心跳上。
结果在意料之中。
老师毫不留情地批评她的错误,让她用心一点。
是故,裴延川推开门进去时,看到小姑娘垂着头,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后颈。
裴延川的到来解救了正在挨训的梁晚,走廊上,女老师抱着打分册在和他交谈。
梁晚从里间换完衣服出来,跟她一起练舞的,还没走的女孩跑到她身边问:“哇,梁晚,他是谁啊?来接你的吗?长得好帅啊!”
“是哥哥吗?”
“嗯。”梁晚手指稍稍收紧,轻声,“是……哥哥。”
不可否认的,的确算是哥哥。虽然她不是很想叫出这个称呼。
这些年,除了第一次见面,她从来都是直接喊他裴延川,连名带姓的喊法。
刚开始,裴延川还会逗她,跟她闹着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变得沉静,话少很多。完全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性格。
梁晚跟朋友挥手告别,走向裴延川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