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以后,俞英发现自己一直在想他。她以为他遭遇空难时,更是想也不想,直奔他家。她甚至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一股想拥抱他的冲动。
“佟山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对你们俩的关系啊。”关朝闻说,“常年没有女朋友的,不是海王,就是舔狗。他算是你的舔狗吗?”
“别乱讲。”俞英七扯八扯,“他是我的舔狗,我还用得着巴巴地求着跟他合作吗。”
“这就是你们俩之间关系的复杂性了。”
关朝闻点到即止,而俞英心领神会。
生母跟俞云的遭遇,让她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是独木桥。那上面只能走她俞英一个人,容不得别的男人。在香港时也好,现在也罢,她轻易关上了只要依靠丁卓,就能过上好日子的那扇门。
然而关朝闻上次乱开玩笑,说自己正在利用程行周。这随口一说的话,就像一面突然在俞英面前展开的镜子。她朝里面一看,看到了一个跟佟山相互利用、相互恋慕、纠缠不清的自己。这其中有真心、有欲望、有利益。在她看透佟山对身边人的虚伪拉拢后,更有心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当年她扔下已经订婚的丁卓,现在也不会抱着关系未明的佟山不放。
但既然她单身,佟山也没有女友,她不介意两人偶尔有点激情。她压根不相信,佟山是真的爱她。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求而不得,是女人喂给男人的春药。
然而俞云教育基金会这事,结结实实扇了俞英一个耳光。她觉得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被佟山看到,又被他珍而重之地对待。
关朝闻看她不言不语,知道俞英也没想明白呢。她从小到大花痴,此时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发出灵魂拷问:“你是爱上他?还是出于感激感动?”
俞英居然答不上来。
关朝闻算是明白了。这个在其他方面很会洞察,很有想法的家伙,原来是个感情白痴。她说:“这个问题,我能想到,佟山也一样。”
俞英觉得,感情这事可真麻烦。当年跟丁卓一起时,彼此都忙,也没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有话直说就是。他很有技巧地向她表白,她觉得他这人不错,就在一块了。
关朝闻正要给俞英出主意呢,她把杂志书页一合,腾地站起来:“麻烦!我睡觉去了!这种事,睡醒再说!”
关朝闻直笑。
俞英看她笑,佯装生气,伸手去逗她,关朝闻笑得更厉害了。两人像中学女生那样笑作一团。笑了好一会儿,关朝闻发觉俞英突然红了眼眶,她也敛了笑,小心地问:“想起俞云了?”
“嗯。”
“别太难过……”
“不,”俞英摇摇头,轻笑,“我不是难过。我是想,这些年来,我一直被一种自责所困,从来没有真正地开心过。我刚刚发现,自己好像,打破这个魔咒了……”
作为留守儿童成长,俞英跟妹妹有种相依为命的羁绊,这种羁绊随着刀疤这个外来者的进入,被撕扯开,又因为俞云的早逝,而无法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