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是一名刚结婚的年轻医生,没有父母帮衬,确实过得紧巴巴,他垂头丧气,“我的经历也算给大家做个教训,以后值班的时候还是别睡觉吧。”
一个病人都没有的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不睡觉还能干啥?聊天吗?还是绣花?清音都被气笑了,她丝毫不怀疑,这是新厂长准备给他们的下马威,厂里那么多部门科室,其它部门都涉及生产,那几年都没能撼动的地方,只有卫生室,似乎是“可有可无”。
拿最弱势的部门开刀,新厂长可真会找地方。
可惜,欺负到清音头上,那他就是踢到铁板了。
“大家别生气,既然厂里让咱们值班,不许睡觉,那就不睡呗,我看谁能熬过谁。”说着,她把今晚值班的两名同事叫来,小声嘀咕几句。
于是,接下来这一整个晚上,厂办的值班员也不用睡了,因为卫生室不是断电就是缺水,不是进老鼠就是进蟑螂了,一会儿注射器加热的锅也熄火了……他们也不找别人,就找沈厂长带来那俩心腹。
“我呸,他们不是爱查岗嘛,那就查呗,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几天。”李姐揉着两个大黑眼圈,气呼呼地说。
林莉有史以来第一次跟自己的裙带关系统一战线:“你们就这么干,我听说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去找沈副厂长打报告了,下午我批准了,午休多给你们休俩小时。”
“我活了半辈子,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但沈洪雷要玩阴的,我也奉陪。”
清音可没时间听她放狠话,她拎上药箱赶着上陈家做保健工作。
“清医生来了?”门口,牛高马大的姚公安迎上来,顺手将药箱接过去。
“姚公安看着精神不济,没休息好?”清音笑着打趣,她是知道的,最近厂里最大的瓜就是他和崔小波为了白雪梅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且她比谁都知道,这是顾安使的手段。
姚公安只是在配合演戏而已,他想要跟白雪梅处对象是事实,他至今单身也是事实,但他还真没对白雪梅死缠烂打,约了几次看电影白雪梅不去,他就没来过卫生室了,平时偶然遇到姚主任,她也没继续纠缠清音说媒的事。
人一家子,是有分寸的正经人,她不由得想起崔小波的身世。
据说,崔小波一岁不到,父母就双双去世,他大伯和三叔两家人为了父母留下的房子都争着抢着说要抚养他,一定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结果真养了以后却推三阻四,没吃过一顿饱饭,于是在六岁那年,他自己跑了,跑到孤儿院。
孤儿院送他去上学,接受教育,十七岁那年孤儿院发生火灾,他自己躲在地窖里躲过一劫,但地窖门打不开,没人知道里头还有孩子,他就靠着那些发芽的土豆红薯在里面待了两年,最后重建孤儿院的时候,骨瘦如柴的他才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