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样,那我们的子子孙孙岂不是都是他们的马前卒?”
“马革裹尸,青山埋骨,也得不到一个应有的评价。”
“父亲,我不服。”
严三娘并起两指,指向京都的方向,“凭什么我们刀口舔血,换来的却是那群人安享富贵?!”
严守忠没有回答。
因为他知道,他回到不了这样的问题,更回答不了为何自己的三个儿子死得蹊跷的问题,更无法面对长女的一尸两命,小女儿的疯疯癫癫。
他是一位将军,但也是一位父亲。
他可以面不改色看面前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因为那是身为将军必须面对的事情。
他无疑是一位出色的将军,否则不可能在士族把持朝政的情况下仍在朝中挣出了一席之地。
可他做不到对自己子女的死无动于衷,更做不到对小女儿的痴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是他最聪慧最招人喜欢的老来女,她明明可以有一个安稳人生,却因为士族的袖手旁观而坠入深远地狱。
“三娘,为父对不起你们。”
严守忠听到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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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守忠虽疼爱子女,但却不会因为严三娘的几句话便投降我们。”
相蕴和与相豫分析,“阿父若想让他来降,只做这些事远远不够,还需几擒几纵。”
小姑娘像模像样分析战况,相豫挑了下眉,伸手捏了下相蕴和的小鼻梁,“你要阿父学诸葛武侯?七擒七纵严老将军?”
“阿父对自己好生自信,竟敢自比武侯?”
相蕴和莞尔一笑,抬手拿开相豫捏自己鼻子的手。
相豫对高官权贵没什么好印象,但对诸葛武侯却颇为敬重,“这不是随口一说吗?”
“武侯厉害得很,无论是治国还是打仗,世间罕逢敌手。可惜生不逢时,偏居一隅的川蜀难以图谋天下,这才让他遗恨五丈原,至死没能恢复汉家河山。”
“阿父不是武侯,不会永远偏居一隅的。”
相蕴和笑眯眯道,“至于严老将军嘛,虽然比孟获厉害,可天子不信他,权贵防备他,任他有只手补天之能,也要受限于天子权贵,发挥不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阿父加油!”
相蕴和给相豫加油鼓劲,“只要严老夫人抵达方城,阿父能几擒几纵严老将军,严老将军便能归降阿父啦!”
相豫豪气干云,“放心,阿父肯定能赢。”
“可惜你阿娘不在这里,无人欣赏你阿父的英姿。”
顿了顿,相豫又颇感遗憾,“若你阿娘在这里,你阿父会更有动力。”
贞儿曾说过,他这人嬉笑怒骂,整日没个正形,唯有冲锋陷阵之际还算有几分人模样。
——恩,他觉得这话是夸他战场冲杀颇为英雄,才不是讥讽他平时没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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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贞勒马停下,侧耳倾听身后动静。
“二娘,怎么了?”
雷鸣奇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