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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疏影 松梢月 1700 字 6个月前

姜涟这才知道要在皇帝寝殿祈福,不像杨宜说得害怕,反倒有些庆幸,不必再同别的贵人打交道,况且待在宫中十二日,兴许还能等到她弟弟的消息。

沐浴焚香原本有道极为复杂的流程,因眼下时候不多,多余的一概省掉了,也没有别的补救法子,只能默求心诚则灵。

她沐浴的时候并不习惯有人伺候,还试图请伺候的人出去,奈何那些嬷嬷们坚持“公事公办”,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利利索索的给她收拾妥当了。

既是祈福,得拿出诚心来,于是数九寒天里,只能着轻薄的道服和单鞋。姜涟也算能吃得苦,但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双脚然骨处遇冷就生疼的症结,刚出了殿门就开始发作,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可事关重大,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些,无奈只能硬扛着赶往兴和殿。

太后听闻寻来的人是姜涟,还颇为好奇问摄政王怎么肯放人进宫,杨宜不便在背后闲谈,也未说王府上的见闻,只以王爷忧心圣体糊弄过去。

紧赶慢赶勉强不致延误,连太后都未拜见,匆忙上道场。道坛和祈福的人早已经备好,皇帝正坐在道坛中央的拜垫上,身侧摆置大磬,为叩拜所用,守鸣道长则站立在神案前,只等着正午时刻到来。

道坛外的台阶下围跪着一圈人,皆是同样的身着打扮,外圈有一空缺,正是姜涟的位置,她来不及细瞧,就被人塞进空位内朝着天神神位跪倒。

道场肃穆守静,周遭是浓重的檀香气味,她被熏得鼻头发痒,却不敢抓挠,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随着道坛中大磬被击响,守鸣道长在香炉中铺置好香面,以线香引燃,一时之间烟气袅绕,他拈起三炷香平列立于炉中,待香柱燃起,对着神位一揖三叩,嘴唇不停张合,不知在念什么经文。

“叩拜,为圣上祈福。”他一声令下,众人皆以头触地跪拜,大磬再次被击响,时快时慢,共为八十一下。

皇帝坐在道坛中央,暗自睁开眼,为他祈福的四十九人都紧闭双目,嘴中念念有词,他微微偏头,一眼就寻见他想找的人,衣不重彩掩不住周身的风姿绰约,不施粉黛愈发展露出琼姿花貌。

隔着飘飘渺渺的炉烟,在守鸣道长的声声经文中,他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谋划那样久,终于将她带到跟前,雀跃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

姜涟有些坐不住,再三挪动身子,意图遮挡住双脚少受些寒,可她衣着单薄,浑身上下没一块热乎地方,再遮挡都是无用,一双脚像被剥去皮肉,只余光秃秃的骨头浸在冰水里,疼得几乎没了知觉。

不知扛了多久,拿着桃木剑挥舞的守鸣道长终于停下动作,他扶皇上起来,恭敬道:“法事结束了,贫道去准备殿内祈福的摆设,皇上先回去歇歇。”

皇帝慢慢颔首,率先走下台阶,等他离开,祈福的四十九人才像来时那样排列着,挨个离开道坛,轮到姜涟时,因为脚上的疼痛,她一下竟没起来,还是用手抵在地面上,才慢慢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