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解释的时候,白争流已经拿起一册书本。
都是古物了,肉眼就能看出来,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书册比外头摆放的新书要陈旧许多。纸页泛着一种带着透色的黄,刀客手指落在上面,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总觉得稍微往下一压,这纸都能直接碎了。
也难怪县志馆的人又在念叨:“你们是县令大人请来的人,我自然不会拦着。不过,寻常事后,这些书可丢不是给人看的。从来是摆在那儿,只能看看封皮……哎哟,轻点,千万不要给弄碎了!”
白争流没理会他,倒是梅映寒,抬眼朝对方看去。
县志馆的人咽了口唾沫,不再开口。
梅映寒低头。
视线还没落在手中书页上,先听到了从一边儿过来的笑意。
“从前怎么没想到?”白争流在识海当中打趣他,“我们家的映寒不光一掷千金、挥金如土,还如此威严。一个眼神,就骇得人家说不出话来。”
“……”梅映寒又一次无奈,在心头轻轻叫一声“争流”。
白争流没有给他回应,唇角却轻轻地勾了起来。
梅映寒等了片刻,始终不见情郎的回音。
他可以用神识,这会儿却还是选择以双眼去看白争流。就见情郎认真地捧着手中书本,目光一页一页从上面扫过。
看到与海无关的内容时,速度会快一点。当若是碰到哪年海上有灾祸,他便会停下来,认真看……
梅映寒就这样看了白争流半晌。而后,他转过目光,自己也专心起来。
两人这一专心,就是足足一个下午。
期间,倒是没忘记给其他来县城的江湖客传信。还是那个法子,用管县志馆的人借来的纸页,包裹住一枚从同伴那里得来的铜钱。给铜钱施上以物寻人的术法,接下来,铜钱自然会带着纸页飞去目标人物身畔。
说两人恐怕要花费比预计更久的时候,若是其他人已经完成此行目的,不必刻意等待、找寻他们两个。无论是选择在城中留宿,还是干脆赶在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回村,都无需对他们说起。
等将铜钱信纸送出,两人彻底没了顾忌。眼看外间渐昏,他们还朝县志馆的人借来油灯,挑灯夜读。
“你们,哎,你们可一定小心些。”给他们端来油灯时,那人简直下一息就要晕倒。分明对白、梅的身份怀有顾忌,却还是鼓足勇气朝他们劝,“周边都是纸,一烧起来,便是什么都留不住!连这房子,周围的房子,也得跟着遭殃!”
白争流说:“多谢提醒。”
来人欲言又止。
白争流又客客气气开口,“阁下,你有些挡光了……”
来人:“……”
叹一口气,到底还是走了。
再说白争流。他要看什么东西,自然不用管周边有无光线。油灯被端来,对其他人的意义远大于对他和梅映寒的意义。
前面会那么开口,其实另有缘故。
——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看了不知道多少场本地出现的海难,知道原来胶县之下还出现过“海中大鱼上岸,一只便有一座屋宽”的奇观……这之后,白争流终于还是从中筛选出了可能有用的信息。
约莫八十年前,曾有一队方士来到胶县。
县志之所以会记载他们的事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来历并不一般。
这队方士,另有一个称谓,是前朝皇帝极信奉的“活神仙”。
他派方士出海,目的只有一个,即为自己找寻可以让他飞升天外的灵丹。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