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慌地跑着。
身前道路被林木挡住,他匆匆拿双手拨开。可这显然效用不大,没一会儿,他的脸上、手臂上就多了几条被枝条划出来的痕迹。
这也就算了,最让男人心慌的,是自己身后的声音明显越来越近。
三丈……两丈……“啊!”
男人惊叫一声,又慌又怕地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青年。
对方一身玄衣,与浑身破烂、散发酸臭味道的自己相对站着,称得上风度翩翩。
这会儿,风度翩翩的青年——自然是白争流,正拿一种略显微妙的目光看着眼前男人。
比他之前想象的好追。
完全没有被使出来阻挡自己的术法,更没有猎人面对“猎物”时的野心勃勃。一定要说的话,白争流甚至觉得,双方之中,对方才是那个“猎物”。
最重要的……
他目光下移,落在男人破损衣衫下隐约透出的皮肤上。
虽然因为时候颇长,皮肤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成疤,可还是能看出他此前经受虐待的痕迹。
“你是从山里逃出来的?”
短暂思索后,白争流这么问。
男人嘴巴微张,似是因这句话怀有犹豫。可接下来,见到刀客眉尖微拢,他立刻回答:“对!我是——”
短短三个字,被男人说了足足两个呼吸的工夫。
一直到尾音再拖不下去,他才止住声音,用一种又是期盼,又是惧怕的目光看着身前的青年们。
梅映寒意识到什么,温和道:“兄台莫要害怕。我们与山中人并非一伙,倒是仇家。此番前来,也是过来找人。”
“找人……”
男人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半晌,他视线忽而一亮。
白、梅听男人迫不及待问:“你们是从外面进来的吗?”
一句话完了,不等两个青年回应,又拿更加激动的嗓音开口,“那你们知不知道要怎么出去?”
梅映寒先回答前一个问题:“是。”
后一个,他则没直接说“知道”或“不知道”,而是反过来问男人:“兄台如何称呼?”
“我?”男人微微一愣,回答,“我姓丁,应该比你们大上几岁,你们叫我‘老丁’就行。”
白、梅点头,梅映寒又问:“丁兄,我看你方才跑时的步法,应该不是江湖人?”
老丁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
他明显很想从白、梅身上得到离开普隆山的方法,又不敢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
如果这两个人生气、离开,自己多半没法再找到他们。到时候,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又成了空。
所以他努力回答:“对,我不曾练过武功。”还奉承白、梅,“两位方才那身手,可实在是俊!”
梅映寒似乎笑了一下,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白争流倒是开口,嗓音随意,问:“我方才就想说了。原以为你是山中妖人,见了我们,这才要跑。可你既然不是,又为何这么急着逃?”
老丁“哎”了声,苦笑:“我与你们说实话。见到你们的时候,我才是心惊胆战。既希望是外头又有人进来,告诉我们进出通道在哪儿。又怕你们和之前那伙儿人是一起的,正想着敢不敢上前招呼呢,你们就发觉我了!”
对上两个青年扫来的目光,他条件反射地跑。也是这会儿被白、梅抓住,又因两人温和的态度,勉强放下忧虑,这才能安心与二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