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在这两人一鬼身侧翻涌。
江水明显灌入墓穴更多。用不了多少时候,昔日荣王墓将彻彻底底被水流淹没,成为芙蓉江的一部分。
愈发高涨的积水中,蒋金顺:“你们之前问我,荣王有没有在哪个时候实力大涨。我说三四月,这是实话。只是后面说他常去书房,这句是假的。那个地方,本来也不是书房。”
到这里,白争流终于开口,说了句:“我知道。东西在荣王卧房。”
蒋金顺微微一怔,脸上随即露出苦笑,说“你知道。哈哈,看来你们不需要我说什么。”
白、梅对这话不置可否,只将手中兵器再往前送了送。
灵光从刀刃、剑锋上浮现。少年面容中流露痛苦,这份痛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
白、梅看在眼里,面儿上不显,心头却到底是松了口气。
不管蒋金顺之前行过多少恶事,至少现在,他并不打算负隅顽抗。
此前又毕竟算是被荣王操纵行事。如果是真有那十殿阎罗,看他如此,应该也会给他少判些罪孽吧?
江湖客们想到这里,恰好蓦地再次开口,“我记起来了!有一件事,你们定然不知道的。”
白、梅:“……?”
听他们身前,灵光涌动、蒋金顺身形越来越淡之间,少年匆匆告诉他们:“是贺城!与老鬼密谋的那个人,说他要去贺城招揽兵马!我那日去给他们送酒,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说那边怨鬼多,东西一旦埋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城都要变成鬼城!
“荣王听了,好像还有点儿担心吧。但那个人说,都当鬼了,谁还记得前面那么多事儿?就算记得,又有谁还在乎?——总之呢,就是一套让荣王安心的说辞。”
白争流神色一凝。
蒋金顺话说得不算清楚,其中透露的信息量却大的吓人。“贺城”“鬼城”的字眼在刀客脑海中盘旋,转眼工夫便碰撞出无数问题。而在这些问题当中,白争流最在乎的,无疑是:“你见过‘那个人’?”
蒋金顺郑重点头。
梅映寒进一步问:“他是什么样子?”
蒋金顺:“……”艰难地思索了一会儿,“是个不胖的男人。”
不胖、男人。
在场两人一鬼,三个全都能被套进这个模板。
白、梅一时无言,蒋金顺也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他颇为懊恼,可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实在找不出个具体说辞。
白争流只好拿着前面在景州宋宅听到的仵作的话问他:“那人约莫多大年纪?……身量如何?比你高,还是比你矮?
“你说‘不胖’,那究竟是匀称还是纤瘦?乍看上去,是文人还是武人?”
有了明确问题,蒋金顺的描述一下子利落了很多:“约莫三十多岁吧,定然不会超过四十。与我一般高,胖瘦也差不多。只不过,看起来没有我结实。”
渔家的小孩儿,三四岁就开始第一次摸网。往往小小年纪,便有一把子力气。
随着蒋金顺的话音,一个清瘦的文人身形在白、梅心头一点点成型。
不过还是那句话。同样的面孔,到文房四宝店里丢块石头下去,能一下子砸中七八个。
梅映寒接着白争流的话往下问,“有胡子吗?脸型是圆是方,脑袋是长还是宽?”
白争流:“面颊这儿的骨头能不能看出来?”摸摸自己的颧骨。
梅映寒:“眉毛是什么形状?”看少年又开始绞尽脑汁,“你且说,在你见过的人里,有没有与之相似的。”
白争流:“他来的时候,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