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家的女婿。”
等到天色彻底大明,都不必白、梅特地跑一趟衙门,已经有周遭邻居受不了从院子里不断传来的恶臭,上前敲门。
开门的却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阴沉沉的女婿,而是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青年。
他们自称是过路的江湖人,途经此地时察觉不妥,于是赶来查看。而这一“查看”,就查出了大乱子!
到中午,受了白、梅委托,前去报官的镇民匆匆回来,身后正是被“死了一院子的人”消息惊动的本地县令,另有仵作、衙役等。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真看到眼前一幕时,县令还是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三年一次考核,眼看就要到时候了。自己治下却出了如此残暴的凶案,若是被上头来人知道,自己怕是只能被送到更偏远的地方做官。
光是想到这点,县令脸色都是苦的。但天山弟子也不是能随意应付打发的人,他振作一下精神,到底主动来到梅映寒身边了解情况。
得知白、梅两人曾见过疑似凶手,县老爷立刻招呼:“去取笔墨来。”又让正在验尸的仵作来到身边。
眼看白、梅脸上露出疑惑,县老爷解释:“我们这仵作,有一手绝活儿。只要两位大侠能把见过的凶手模样说出来,他就能把人样子跟着画出来!”
白、梅这才恍然。看看旁边的仵作,是个平平无奇、貌不惊人的长相。谁能想到,人还有这等手段?
两人开始细细描述:“是一张长脸,倒也还算俊秀。眉毛是……眼睛是……”
两人一边说,一边彼此补充。不多时,仵作果然呈出一张图来。
他还给白、梅解释:“我听两位大侠的说法,那人仿佛干干瘦瘦,脸上挂不住丁点儿皮肉?可若真是这样,人怕是也活不成了。我便又在上面增了几笔,是个活人该有的样子。你们看,是不是这样。”
白、梅拿了画纸来看。不得不说,仵作这手画工是真不错。明明只是寥寥几笔,却非常生动地把一张面孔勾了出来。
有旁观的镇民这会儿也探头来看。衙役留意到,正要把人赶走。镇民却开口,一喊就是个大消息。
“什么?”
在场的官府人、江湖人统统被其吸引了注意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去,镇民一时瑟缩,身形稍稍往后。
“莫要慌张。”把纸页收起,县老爷对镇民和颜悦色,“你刚刚说,这画上是谁?”
镇民犹豫一下,到底开口了。只是这一回,嗓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好在依然清晰,告诉在场众人:“是宋家的女婿!我绝对不曾认错。”一顿,又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往外讲,“诸位老爷怕是不知道,宋家也算是我们这儿有名望的人家!其中老爷早年是做过大生意的,只是后来不知怎地搬来了这里……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院子都被他们买了下来。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吧?当时咱们这儿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都愣在那里。宋家倒是不慌不忙,还发了招工的贴示。开出的工钱啊,谁见了不动心!
“按理来说,这么一户人家,应该是人人都敬着的。可是呢,他们来了没两年,我们这儿就开始传话……”
镇民说到这里,嗓音更低。白、梅还能听到一点动静,县令、衙役等人却是彻底难以分辨。
县令只好又问了一句:“传什么话?”
镇民嘀咕:“死者为大,我如今这么说人家坏话……唉,总之就是说宋家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在原先那住处,就是家里不停地死人。从伺候的丫头到小子,隔三差五就要没一个。宋家老爷是怕了,这才变卖家产,带着自家女儿女婿过来这边。结果也不顶事儿,来了没多久,老爷就开始生病。再之后,人干脆没了!”
县令听到这里,朝仵作看了一眼。
仵作往前一步,问镇民:“你说的老爷,又是什么样貌?”
镇民微微一愣,倒是也磕磕巴巴地回答了。只是说得不如白、梅两人之前那样精准,仵作改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张可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画。
看着画面中的人物,镇民十分惊讶:“还真是这副模样。老爷,您难道曾经看过宋老爷?”
他并不知道仵作是这样的职位,只简单觉得既然是跟着官府来的,自然也是“老爷”。
只是前后叫多了,镇民的舌头略有一些打绊子。
好在在场众人里,没有哪个在意这一点。